只是感覺很累很困,身體一軟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當我醒來時感覺有人在扎我的手臂。手上傳來的刺痛感讓我心底一沉。

嚇的我一下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後發現自已已經躺在救護車上了。

幾個醫護人員正在對我搶救,小彩坐在一旁焦急的等待著。

我的猛然起身把他們嚇了一跳。她們也嚇了我一跳。

一個男醫生壯著膽子,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輕聲問道。

“你沒事吧!”

“我就是睡個覺而已,我們搞什麼啊?”

小彩氣的當場就飆起來髒話。

“我靠!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我沒事啊!就是喝了點酒而已。”

“他媽的,我就不該管你,讓你死在哪裡拉倒。”

我不僅沒有因為小彩的辱罵而生氣,反而覺得她很溫柔。

有個能牽掛自已悲歡冷暖的人讓我特別感動。

到了醫院做了個檢查後發現一點問題沒有。

還花了小彩大幾千塊錢,她氣的罵了我一上午,也不嫌累。

原來是她早上起來上廁所時看到了我的車子。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走了過去,看見我滿臉是血不省人事,直接嚇懵了。

是她幫我叫的救護車,光是救護車的出場費就花了三千多。

這個愛財如命的女孩,居然能為我做這麼多,讓我非常感動。

想到昨天我對她的惡劣態度實在不應該,我想跟她道歉。可她的眼神告訴我,她現在很想弄死我。

出院後我大概算了一下,欠陳雪12000,欠小彩七千多,這一個月忙下來一毛沒賺到,還負債兩萬多塊。

突然間覺得自已既可憐又可恨,像我這種乾淨到沒朋友的居然活不起了。

不逛街,不聚會,除了吃喝從不消費,居然要靠借錢過日子。自已都覺得自已是個笑話。

不知道自已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活的如此狼狽不堪。

還不完的虧欠,虐死人的情感,這心裡苦比苦瓜還苦。

每個睡不著的夜晚都會偷偷流淚,撞不倒的南牆,數不盡的是心酸。

什麼都要為別人考慮,處處都要為難自已,意外還總要和我作對。

回來後小彩還在喋喋不休。我縮著腦袋假裝聽不見那些牢騷話。

“我就不該救你,我應該就地挖個洞,把你埋了。”

她罵的我沒有半點脾氣,可憐巴巴的委屈道。

“現在也來得及,洞我幫你挖,你負責蓋土就行。”

“滾蛋!老孃還指望你還錢呢?你還想一了百了啊!”

“唉!放心吧!死也把你錢還了再死。”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我發現你真的有病。”

“坦白跟你說,我還真有病。心理醫生說我是創傷性應激障礙,你可別逼我啊!我殺人不犯法的。”

“靠!殺人不犯法是吧!”

我頹廢的模樣把小彩這個悍婦直接氣炸了,她拿著拖鞋在屋裡追了我三圈。

最後追累了,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著我罵道。

“你想要的東西,很多人都能給你。可你賤,你他媽的非不要。還天天要死要活,你說你是不是犯賤?你演給誰看呢,你是男人嗎?”

她的嘴很毒,我卻覺得她是在以毒更毒。

她的叫罵聲好像讓我清醒了一些,她不是心疼錢,也不是非要打我,她只是想叫醒我。

她因為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所以才會特別生氣。

小彩和陳雪一樣,她們都想治癒我,唯獨我自已不願意放過我自已。

可我真的做不到,被困住的人是我,不願意救自已的人也是我。對我溫暖我的人,我只能心存感激卻毫無辦法。

飢寒交迫中我覥著大臉問了一句。

“有沒有吃的,快一天沒吃飯了。”

“冰箱裡有豆皮,自已下一碗吧!”

“什麼是豆皮啊?”

她冷著臉,氣呼呼的說了一句。

“你坐哪兒吧!”

說完就進了廚房,我仔細打量了一下。

發現小彩好像變了,沒有以前那麼邋遢了,亂還是有點亂,起碼沒有垃圾,地板也是乾淨的。

小彩的變化讓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一直以來別人都說我變了,我也一直認為我變了。

其實我並沒有變,因為我的心沒有變,你還是那個孤傲的富二代。

我接受不了自已的落魄,那份孤傲和倔強在與現實拉扯,而我卻選擇了沉淪。

我不是敗給了現實,也不是敗給了社會的浮躁,我敗給給了我自已的傲慢與倔強。

我一直覺得宋麗很倔強,原來我們是同一類人,我與她相愛也不是巧合,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同類。

我一直都在指責自已,抱怨命運,卻從沒想過如何改變它。

可如果我現在回頭,又該怎麼辦呢?

宋麗並未走遠,陳雪不久就會歸來,在她們之間我無法做出選擇。

我在一場噩夢中還沒有醒來,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她們是我手機裡唯一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親人。

我可以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選擇失去誰,卻不敢主動去傷害誰。

我應該跟誰告別呢?又該和誰開始呢?

離別和虧欠都是痛苦的事情,人生世事無常。不敢預謀一場別離,也不敢虧欠誰太多。

在糾結中我又開始沉默,我又一次把選擇權交給了上天。往事隨風,餘生隨緣。

就算相思入骨,最終萬劫不復。我也會站在遠方,祝願你們眉眼如初,風華如故。

坐在飯桌前發呆時,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被端到了我面前。

像麵條又不像,口感不錯,有勁道還滑溜溜的。

唯一的缺點是花椒味特別重,我知道她又在捉弄我。

可我不在意,不管好不好吃,我都會把它吃完。

這是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也是因為我實在太餓了。

好像人在飢餓的時候吃什麼都特別香,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好奇的調侃了她一句。

“好吃,就是花椒放的太多了,是不是賣花椒的被你打死了。”

“我有意的啊!不吃可以放哪裡。”

“呵呵!不能給的面子嗎?”

“面子我這裡沒有,拖鞋要不要。”

“算了!不跟你說了。”

小彩的溫柔與暴力讓我有了一絲家的溫暖。

我在想,要是自已能穿越回古代就好了,最好穿越成王公貴族。

到時候我一定把她們三個一起娶回家。

讓小彩去種菜,讓陳雪去帶娃,讓宋麗給我捏肩捶背。

一起打打麻將,一起相擁而眠。一起沒羞沒臊的養好多孩子。想想都覺得帶勁。

正在做著美夢時小彩把好多衣服抱了出來。

“發什麼呆呢?吃完給我洗衣服。不能讓你白吃不幹活啊。”

我的美夢瞬間碎了一地。

“嗯!知道了,放心吧!不白吃你的。”

她對我的壓制讓我生不出絲毫的反抗心理。

突然間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她好像我的姐姐一樣。

我的記憶又被拉回了從前,以前我有個同學,他跟我一樣的頑劣不堪。

他的捱打次數也不比我少,可她有個有個好姐姐,每次捱打時她姐姐都會站出來護著他。

我那時候特別羨慕他,我也想有個姐姐能一直護著我。

可能是捱打的次數太多了,姐姐幾乎成了我兒時的夢想。

好在有陳雪這個妹妹,她雖然不敢為我挺身而出,但她能陪著我哭。

她哭聲能讓我爸心軟,也算是間接性的保護了我。

所以那時候如果有人敢欺負陳雪,我一定會跟他拼命。

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跟他一直鬧下去,打不過我就罵,一直罵,追到他家裡去罵。

我想的有些入神,當小彩經過我身邊時我忍不住叫了一聲。

“姐!”

我叫的很認真,小彩被我叫有些愣神,她有些驚訝,甚至覺得我真有神經病。

愣了一會後,不由的笑出聲來。

“你叫我什麼,再叫一聲。”

我沒有猶豫,緊接著她的話又叫了一聲。

“姐!”

“為什麼叫我姐?”

“不為什麼,就是想叫你一聲姐。不能叫以後就不叫了。”

“能叫,為什麼啊?發燒了?”

我並不想解釋太多,因為她會覺得我矯情。

“那你給個痛快話嗎!要是能叫,以後你就是我姐姐。要是不能叫我以後繼續叫你小彩。”

“行!隨你。你願意叫就叫吧!”

以前我覺得小彩很爛,跟我一樣的爛。

現在我終於知道她不爛。她的那些可笑的偽裝並不是偽裝,只是因為她明白自已的出身太輕了,那不是她的錯。

她那麼努力配得上她苦苦尋覓的春天。她沒有錯,是這個社會錯了。

她沒有依靠,沒有避風港,沒有精神支柱,沒有傾聽者也沒有安慰者,甚至沒有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她能把自已保護成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不是隨便的人,她只是一個人走過了太長的夜。所有沒有方向感,她渴望一束光帶著她走出黑暗。

她是一個被困在城市裡的人,每一口呼吸都會吐出一團浮於現實的灰塵。

一邊崩潰,一邊釋懷,一邊奮勇前進。

她的生活一分為二,一半在城市中央,一半山川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