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蒼帝前輩,你這玩笑,太好笑了。”

堂堂道源真仙劍皇彭天聽言,笑出了眼淚。

蒼帝的目光古井無波,對彭天的狂笑視若無睹,繼續道:“你可喚彼岸的諸仙前來,讓他們當個見證。”

劍皇彭天笑聲停了下來。

這尊道源真仙,面向蒼帝,表情逐漸變得嚴肅,直至面沉如水,語氣不善的反問道:“前輩,是吃定我了?”

“若無《魂蛻法》,你的壽元也應當盡了,該知足。”

“知足?無尚真仙與天同壽,不死不滅,我活了十萬年,想要再活十萬年,難道不知好歹了?”彭天出奇的憤怒。

蒼帝不與爭辯,等了一會兒後,才緩聲道:“觀眾已經來了,你或許可以用自己的劍,給自己想個辦法,能否活下去。”

聽著蒼帝的話語,彭天驀然一驚。

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帶入了一片四寂虛無的空間。

而一側,除了蒼帝之外,彼岸剩下的十二名道源真仙,有十名真仙都已經到場。

彭天神念從己方陣營的十名真仙身上一掃而過,心緒依舊不寧。

按理來說,十一打一,他們當無懼蒼帝。

道源真仙雖同掌天道。

但,終究不是自己證道的無上真仙,實力其實是差了一個層次。

上次已經試過了,十幾個人合起來還是與蒼帝的交手中吃了癟。

不然,彼岸仙界何不敢對至高天界動一動手腳。

彭天也是終於回想起蒼帝是能手拿把掐自己的。

這一尊劍皇真仙,最終決定不跟蒼帝較勁了。

他收拾好情緒,將目光落在了李長漁身上。

彭天當然記得眼前這一名蒼帝弟子。

萬年前,此螻蟻似的小東西同境界戰勝了自己的化神境分身。

“五劫境界,你就妄想殺我?”彭天睥睨李長漁,居高臨下,聲音淡漠的問道。

李長漁笑了笑,言語蔑視:“五劫境界,殺一尊掌握真仙天道的無上真仙當然沒有可能,但殺一名只掌握了終極之道的偽仙,卻不是太難的。”

道源真仙,說是掌握天道。

但真正如太昊天道等天道,是凌駕於終極道途之上的。

但,道源真仙之天道,不是如此。

其掌控的所謂天道,只是靠著真仙級道源果實將原本的終極之道強行擢升而成的九蛻境界的道。

說是天道都有點抬舉了,不如說是加強版的終極之道更為準確。

不過這一點,道源真仙不主動去提,真仙之下的修士當無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只是算知曉了道源真仙一個隱秘。

去以身試探道源真仙的實力。

抱歉,世間沒有這樣癲狂的瘋子。

且,十數萬年下來,道源真仙至高無上,也都說明了,道源真仙確實是真仙,對真仙之下就是碾壓。

彭天,為道源真仙十數萬年,其認知當然也是如此。

即使,此戰,有蒼帝坐鎮。

即使,蒼帝弟子,面對真仙敢出言不遜。

彭天依舊認為,李長漁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在自尋死路。

至於李長漁大言不慚的說要殺了自己,彭天覺得蒼帝出手或許能行,但眼前的小修,自己立於虛空,讓其任意砍殺,砍到眼睛乾渴也砍不死自己。

雖然這麼想的。

但作為活了幾十萬年的老東西料敵以寬的淺顯道理彭天還是懂的。

但見。

虛寂空間。

李長漁著青衣,持蕩天劍,氣與天合,蕩天仙道的道韻也自他身上盪開。

真如一尊謫仙人

劍皇彭天,著金色道袍,神念掌握紫金仙劍,九蛻道則天劍道煌煌如天,遮蓋寰宇。

兩者對峙,氣勢竟然不相上下。

八蛻蕩天仙道。

其內,蘊涵諸多天道道則以及數量令人心驚的八蛻法則。

彭天感受到許多道法與自身天劍道激盪碰撞在一塊。

他抬眸看了李長漁一眼。

神情,詫異。

僅從感受到的諸多天道氣息,與法則之力上,彭天就可斷言,眼前萬年前還僅僅是化神境界的蒼帝弟子,此時可為天下第一等的渡劫。

比彼岸仙界第一渡劫,要強上不止一星半點。

可。

那又如何。

自己是道源真仙,渡劫何以與自己相提並論。

天劍·劍一·道滅。

彭天劍皇從來不是個恪守成規的生靈。

作為高高在上的真仙。

與渡劫至尊戰。

他沒有一點兒前輩高人的風範。

一言不發。

一念,便是動了雷霆手段。

九蛻天劍道。

天道級的道則之海,自九天十地而來,合作了一。

為劍一。

劍一出,三千法則,天地大道,剎那堙滅為無。

可以想象。

莫說八蛻法則之力。

八蛻終極之道,八蛻天道。

於劍一前。

都跟紙糊的一般,會被剎那摧毀。

劍一斬向之人,在天地間凝聚的這一道身軀當會在瞬息間泯滅。

而後,其因果,其大道,甚至其存在的痕跡,也將會被劍一清掃乾淨。

最終,此修的一切都會蕩然無存。

普通渡劫,面對劍皇突發的這一劍。

甚至,都反應不過來。

或許,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如萬年前,彭天一劍破滅至高天界的彼岸使館,連同瓊玉至尊在內,被斬滅之後,都無一感應。

若李長漁實力不夠強。

此時此刻,當如彼時彼刻,再死上一死罷了。

可,化神境界時,李長漁面對真仙一擊無能為力。

如今,為渡了五劫的渡劫至尊,他若還是無能為力。

萬年來的歲月,他不是白修煉了。

在彭天劍一·道滅出劍剎那。

李長漁的劍,也出手了。

他的劍,是萬劍歸一之劍。

是天地歸墟之劍。

是一劍破萬法之劍。

是歸化無極之劍。

面對真仙天道一劍,李長漁的劍渺小如螢火。

可就是這如火星的一劍。

轟轟烈烈的伐向瞭如九天十地壓下來的天道之劍。

如凡人舉劍向滿天神佛。

沒有人會覺得凡人能傷到神佛一根頭髮。

當然,也沒有人覺得,李長漁這一道微不足道的劍光,在真仙一劍之下,能掀起什麼浪花。

下一息,劍碰撞在一起。

甚至,都稱不上是碰撞,說是劍一一劍將李長漁淹沒了更為恰當。

總之,沒有什麼聲響。

天道之劍就要落下了。

“這麼輕易?”

“蒼帝讓其弟子出手斬劍皇,其實是無暇赴死?”

十尊道源真仙,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但又說不上來那兒不對勁。

渡劫,就應該被真仙一劍斬死。

更不要說是全力以赴的真仙一擊了。然而,在他們升起了一個念頭的剎那。

異變,發生了。

彭天的劍一·道滅從李長漁身上沒過。

什麼也沒有發生。

李長漁那如螢火的劍光。

如螢火蟲子般,也從劍一·道滅的天道道則中爬出來了似的。

而後,慢騰騰的飛向劍皇彭天。

彭天看到了這一道微弱劍光。

他為真仙,應該有無數道法神通,去對抗這一劍。

可。

他什麼都沒做。

如一尊泥塑,在虛空中一動不動。

然後,僅一息,那螢火一劍落在了劍光彭天身上。

螢火棲落仙軀。

剎那。

仙軀,如畫布中被擦除的人像一般,直接被從這一片虛空中抹除了。

一息。

十息。

百息。

劍皇彭天還是沒有再次現身。

終於,彼岸的個別道源真仙,有了一個近乎荒謬的想法——

道源真仙劍皇,徹底沒了。

有了如此荒謬的想法後,那尊真仙向李長漁看去。

他見,那名青衣劍修收了劍,規規矩矩的回到了蒼帝身前。

“師尊,弟子不負厚望,劍仙道源真仙。”

李長漁的聲音很平靜。

好像是一些道門下山歷練的弟子,完成了一個普通的師門任務。

可。

他是斬了真仙啊。

彼岸十尊道源真仙,都聽到了李長漁這一句話。

所有人,視線都在剎那間,聚焦在了李長漁身上。

“渡劫斬真仙,怎麼可能?”

“蒼帝出手了,他是怎麼出手的,能?”

不相信,不相信,還是不相信。

是親眼所見。

彼岸十尊道源真仙十雙眼睛矚目下,沒有人發現蒼帝出了手。

可無論如何。

他們也不覺得,渡劫至尊能斬仙。

若渡劫真能斬仙,那他們這些仙,豈不是笑話。

正當彼岸諸仙在暗中琢磨,蒼帝到底是怎麼出手時。

蒼帝臉上帶著笑容,笑呵呵的向諸仙問道:“諸位見我這弟子如何?”

“前輩,可曾出手?”天族第一長老,心中掂量過後,果斷開口問道。

至於劍皇死滅一事,他是隻字未提。

“諸位所見,我這弟子其實是繼承了蕩天的衣缽,合了蕩天之道,如今雖是八蛻境界,但實則掌握了一點蕩天的道法神通,斬一名真仙實則不太難。”

蒼帝一字一字為諸仙解釋道。

不過。

還是無幾人信。

最終,蒼帝悠悠一嘆,只道:“諸位,日後好自為之吧,若是一不小心惹了我這弟子,他來日若再仙一劍,我可就攔不住了。”

丟下這一句,蒼帝就帶著李長漁離開了此方虛空。

虛空中,彼岸十尊道源真仙如一尊尊神邸,立於虛空。

一個個面色,卻都不太好看。

“蒼帝這是什麼意思,在威脅我彼岸仙界。”

“太放肆了,他為無上真仙,我們給他一個面子,一萬年未針對他至高仙界。”

“現在,他竟然想讓渡劫境的修士,也要凌駕於我彼岸仙界頭上,是我們的退讓,讓他已經不將我彼岸仙界放在眼裡了。”

有道源真仙故意嚷嚷道。

將諸仙壓抑在心底的情緒,給直接表達了出來。

天族第一長老艾倫站了出來,止住了那人的躁動,皺著眉,意味深長的道:“蒼帝已於至高天界鎮壓萬年,他該回始源域了。”

“第一長老此言,倒是點醒了我,始源域的魔氣,可是能直接汙染造物主與永恆之主兩尊真仙,令得他們數十萬年未再出世。”

“以往,蒼帝為鎮壓始源域魔氣,真身幾乎都是坐鎮其中,如今他離開始源域萬載,不用想便知,始源域的封印根本就是已經難以鎮壓其魔氣,他不日定然又要回去鎮守。”

一尊面容陰柔的道源真尊,恍然大悟,陰測測的道。

“所以,蒼帝是擔心他回始源域後,我彼岸仙界的雷霆之怒,故而將那渡劫劍修推了出來。”

天族的另一尊道源真仙給出推斷。

諸修,對視一眼,覺得很有可能。

可是時,又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若那渡劫劍修,真有斬殺真仙之力,蒼帝回了始源界,又如何?”

說話者,正是曇九幽。

他直言不諱,撕破了諸仙的遮掩。

萬一呢。

萬一那渡劫劍修,真能斬真仙,為寰宇霸主的彼岸仙界,在至高天界前,不還是得畏手畏腳。

如此。

還衍生了一個問題。

假定。

那渡劫劍修那怕僅有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的可能,可斬仙。

誰要親自去驗證一下?

若他真能斬仙,試試可能就逝世了。

另一邊,至高天界,蒼帝的書房。

“你這一劍,我也沒太看清楚,長漁你給好好說道說道。”蒼帝老態的容顏此時帶著幾分興奮與李長漁道。

李長漁抬眸看著向來從容,但無人注意時臉上總帶著幾分憂愁的蒼帝,此時真摯的表情,頗為動容,如實道:

“此道法,可謂之蕩天無極之劍。”

“無極者,無可名狀,我化無極,天道不可觀測。”

“無極之意,先於天道,無始無終,剎那永恆,可令道心貧瘠者,神魂困於無極,存在也從無限無量,在短暫剎那,復歸於一。”

“我之一劍,斬了那一個一,真仙也要葬滅。”

蒼帝聽言,若有所思。

許久,他才望向李長漁,好似心滿意足了一般,道:“真是極好的一劍,不妄我輩,機關算盡。”

李長漁瞧著這一幕,面色動容,臉上也浮現了笑意。

許久,蒼帝目光再落到李長漁身上,鄭重道:“只此一劍,我走之後,你亦可震懾彼岸諸仙。”

“若有人不信邪,你可再出一劍,再站一仙,震懾住他們。”

“不夠,在未踏入真仙境界一劍,一劍也就夠了,再多出手,就不太好了。”

李長漁表示自己明白,定然恪守師尊之言律。

如此,蒼帝臉上,化去了一絲憂愁,多了一縷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