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前一天,沈疏玥回了濱江悅灣的別墅。

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回來過,別墅裡很多傢俱都蒙上了一層灰,她隨意抬手一摸,指腹便瞬間沾了厚厚一層黑灰。

看著太過冷清的房子,沈疏玥心裡泛起些微的難受。

把隨身的包隨意掛在椅背上,她走到浴室,隨便扯了塊毛巾。

她開了水龍頭把毛巾浸溼,然後又擰擰乾,就去到了客廳。

走到電視機前時,她腳步停了下來。

電視機下的矮几上擺著一排她和父母的合照。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腦子裡回憶著那些照片拍攝時候的場景。

眼圈微熱,很久才從第一張相框開始,慢慢的給它們擦乾淨。

中途又擰了幾次毛巾,才把所有的相框擦拭乾淨。

等相框晾了一會,她隨便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品牌箱子,把相框都放了進去,然後費勁的搬到了樓上自已的房間,放到床底下。

弄好這些她才喊了清潔公司來做清掃工作。

因為空間比較大,來了三個人。

沈疏玥站在客廳裡叮囑著,“樓上最左邊的餓主臥不用打掃,不要進去,其餘房間都可以進去。”

幾人應了聲便開始工作起來。

因為長久沒有住人,沈疏玥又特意讓幾人弄了防塵,擦整個清理防護工作到了下午五點多才結束。

沈疏玥看了一眼暗下來的天色,沒有再多停留。

等幾人忙完便準備背上包回江淮舟的住處。

走到門口,心裡猶豫了一下,又折了回去,上到了二樓。

從床底下拿出裝相框的盒子,她從裡面拿了一張,和爸媽拍的一個小相框的全家福,手指摩挲了一下,將相框塞進了自已的包裡。

把盒子蓋上放回去,她起身往樓下走。

路過父母臥室的時候,她定住腳步,眼眸垂了下來,轉身面對著臥室門,抬手握上了門把手。

鎖芯發出扭動的聲響。

只要一用力她就能推開這扇門。

良久。

“咔噠。”鎖芯彈了回去。

她無力的垂下手。

還是沒有辦法面對。

回到瀚林仙府的時候,江淮舟已經在做飯了。

沈疏玥把鞋踢了,揹著包走進了臥室裡。

從包裡拿出來相框,她小心的把它放進了自已的行李箱暗格裡。

剛想把扔在床上的包拿起來放回客廳去,就看到白色的被罩上被包包底下的黑灰染了塵汙。

她擰緊眉頭,想了一下,應該是在別墅的時候放椅子上沾上了。

江淮舟做好飯看人一直沒出來,踱步走到臥室門口想喊人先吃飯,就看到沈疏玥正蹲著湊在床尾一角,不知道在鬼鬼祟祟幹什麼。

他走了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沈疏玥正專心的用著溼巾擦拭汙漬,被這麼一拍,驚的渾身一顫。

她拍了拍胸口,“江淮舟你走路怎麼沒有聲音啊,嚇我一跳,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江淮舟抱臂,視線在沈疏玥的臉和被子上又溼又黑的一大片髒汙上來回看。

沈疏玥看著江淮舟審視的目光,上挑的眼尾彎起一點心虛的笑,“我這……沒注意包髒了,要不我們把這個被罩換了吧。”

說著聯想到昨天跟江淮舟爭論要換她買的那個新年紅色大喜四件套的事情,她找補似的解釋,“我發誓絕對不是為了換我買的那個喜慶四件套,我是真的沒注意,我也覺得你這個四件套比那個紅色的好看,江淮舟你信我,我……”

江淮舟沒了耐心聽下去,打斷她,“待會弄,先吃飯。”

“哦。”沈疏玥悻悻的站起身,但是蹲太久了腳很麻,臉上瞬間戴上痛苦面具。

江淮舟微嘆了一口氣,過來攙著人往外走。

晚飯很豐盛,都是沈疏玥喜歡的菜。

沈疏玥第一筷子就夾了一個大蝦到碗裡。

放下筷子,她擼起雙手的袖子,左手抓著蝦,瞬間透亮的指甲染上了紅色的油汁。

手裡慢慢動作著,嘴裡也沒停,“江淮舟,明天我們晚上吃團圓飯唄。”

江淮舟低低應了一聲,夾了蝦也開始加入沈疏玥的剝蝦隊伍。

蝦沾的油汁太多沈疏玥時不時的抽紙擦一下,中途想起來江淮舟好像沒有跟她提過拜訪家裡。

沈疏玥對於江淮舟的家庭成員並不瞭解,江淮舟也從來沒主動提起過。

她只在江淮舟媽媽去世的時候見過他的奶奶。

雖然當時那個老人挺嚇人的,讓她心生畏懼,但是過年拜訪老人是傳統習俗,不可避免。

沈疏玥嘬了一下指尖,衝江淮開口,”初一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你奶奶拜個年。“說著用紙又擦了一下還是沾滿油的手指,拿起手機開啟了買票軟體,”現在票不知道還有沒有?”

江淮舟眸色暗冷了一點,微垂著頭,手上動作不停,語調沒什麼情緒,“不用。”

沈疏玥滑動手機的指節一頓,看向江淮舟,滿是不解,“真不回老家看看嗎,不一定初一,晚幾天也沒事,初八才開工……”

江淮舟把剝好的一小碟子蝦放到沈疏玥面前,並不想和沈疏玥說這個話題,語氣冷冷的打斷她,“吃。”

雖然男人還是沒什麼表情,但是沈疏玥感覺江淮舟是有了不好的情緒,她咬了咬嘴唇沒有再多說什麼。

她和他在一起領證本就是利益化的結果,也可以說是她佔了大便宜,江淮舟不想和她過多牽扯家庭的事情,她也沒有什麼立場去往深了探究。

兩人吃了飯,沈疏玥惦記著房間裡還黑溼著一大團的被罩。

等江淮舟清理好廚房,便催促著人和自已一塊換被罩。

紅色的底色面料上,有著暗金色的祥雲圖案,雖然顏色是張揚的紅,款式卻不是多複雜繁亂。

沈疏玥白天做了點活,晚上又換了被罩,加上吃飽了犯困的三種buff,讓她和江淮舟一起換好四件套之後就大字型仰面癱在了床上。

身體觸及柔軟的被子,她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江淮舟早就習慣了沈疏玥的經常性犯懶,叮囑一句別躺太久睡著了,就起身去收拾換下來的那一堆髒的白色套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