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學操場的正午,陳廷和林雨柔穿著同樣的校服,就這樣對峙在樹蔭底下。

“咳咳,那個,林雨柔,我問你個問題啊。”陳廷單手握拳抵住嘴,乾咳一聲。

“什麼?”林雨柔纖細的小翹眉微微皺起。

“你小腹低於肚臍眼三寸處是不是有個心形胎記,還有左腰上,也有一個。”

前半段話林雨柔覺得陳廷說的莫名其妙,但後半句卻讓她的腦袋如遭霹靂!

他怎麼知道她左腰上有個心形胎記?!

“啊!!!”

短暫的愣神後,林雨柔尖叫了一聲,白嫩的手掌揮向陳廷。

“流氓!!”

陳廷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上一世在他手下死了的人也不在少數,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巴掌,輕輕一抬手,就將她的小臂握住,反手就是一掌。

“啪”的一聲,整個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

這一掌打的不可謂不響,雖然陳廷已經少用了很多力。

林雨柔摸著自已的臉龐,呆愣的看向陳廷。

她,被打了?!

從小到大父母都不捨得打一下,她現在就這樣被打了?

哭的梨花帶雨的她氣紅了臉,可當她看到陳廷那個彷彿要殺人般冷漠的眼神,又瞬間縮成了小鵪鶉。

陳廷鬆開了她的小臂,林雨柔白皙如玉的肌膚浮現明顯的紅印。

“要想報復就多喊點人,你現在這樣子只會繼續被打。”

這麼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從陳廷口中說出。

林雨柔愣在了原地,回過神才發現陳廷已經走遠。

正當林雨柔愣神之際,陳廷又跑了回來,一把將她手中的情書奪走,捏成紙團揣進兜裡。

林雨柔以為陳廷要扇她,下意識用手擋住自已的臉,而疼痛沒有如想象中襲來,只有陳廷漸行漸遠的背影。

望著陳廷的背影,林雨柔輕咬著粉唇,兩隻手在胸前攥緊一股異樣的情緒在心中盪開。

“那個壞蛋的手....好大.....”

.......

出校門的路上,陳廷如沒事人一樣,並沒有對他出手這件事感到羞愧。

他是怎麼知道她身上的胎記?

其實很簡單。上一世,他參加了一個富商聚集的晚宴,被一個女服務員透過酒水下了藥,當他藥效發作回到房間時,看到一個女子縮在自已的被窩裡,那女子就是林雨柔。

好在自已當時沒有犯下錯,不然生米煮成熟飯,他的很多事業都會功虧一簣。

將這些小事拋在腦後,陳廷開始思考當下的問題。

經過剛才那件事情,林雨柔應該徹底記恨他了。

不過那也好,也算報了前世舔狗之恥。

不,以他原來的樣子,頂多算千斤頂,就換備胎時拿出來用用。

如今既然重生了,他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目前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把當下先過好再說,別的東西以後慢慢探究。

陳廷扭動了一下脖子,看著廣場四周的人來人往。

重生回來,目的很明確,搞錢!談戀愛是不可能的,上輩子自已當光棍都熬過來了,何愁這輩子?

同時也要時刻警惕自已的認知,不能犯自已當初犯過的任何錯誤。

搞錢也絕不可能是打工,寧願在被窩裡打手槍都不打工。

創業,錢沒了可以再賺,良心沒了?

那可以賺的更多!

吐了口濁氣,陳廷面無表情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上會經過一條河,河流的兩岸還有幾座歷史悠久的橋樑。

09年的蘇城,許多小鎮的建築還是粉牆黛瓦,透著古色古香。

陳廷坐在河邊的小石頭上,靜靜的望著河裡不斷奔流的河水。

“大海,是藍色的!”

“你騙人,大海是黑色的!”

陳廷再一次回想起了當年那個場景,兩個小女孩在海邊爭執,一個說藍色一個說黑色.......

結果是她們兩個都對。

在橋邊人來人往間,陳廷彷彿看到了這裡的變遷,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孩童時期的笑容終變成麻木而憔悴,酒吧舞廳裡夜夜笙歌,藍黃騎士在雨天屋蓬下蹲坐著,飢腸轆轆的吃著最便宜的蛋炒飯。

“這世界,到底是誰在獲利?”

時間在一剎那間就過去了,傍晚,當夜幕降臨,河面上的倒影與天空中的星辰交相輝映,為這城市,添上最後一點詩意。

時代終將變遷,這裡,也將被立起一幢幢高樓。

陳廷站起身,望著河面,抬起手,將書包丟進了河裡,濺起了微微水花。

然後起身拍了拍衣服,走回了家。

陳廷的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平時很少有空管陳廷,但因為陳廷打小就聰明,所以很少為他操心,做事上也十分尊重他的意見。

到了家門前,陳廷準備開門的手在空中停頓了許久。

想到即將面對幾十年未見面的父母,陳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想好,褪了色的門就被開啟了。

一間一百二十平米的三居室,左邊客廳右邊廚房,一幅幅童年的記憶湧上心頭。

上一世他大學畢業後就北漂去了,後來又去了深城,隨後去了國外,有時候三年都不回家,這讓他忘記自已在這裡曾有過童年。

現如今記憶彷彿重拾,如一根根針刺在心中。

“早就聽到樓梯間你聲音了,你爸還說不是你,跟同學去玩了吧?回來這麼晚,趕緊過來吃飯吧。”

“喲!兒子!回來啦!”

看到忽然年輕的父母和他們的舉動,陳廷握緊拳頭不讓自已情緒出現起伏,略顯沙啞的說了個“嗯。”

看到兒子這表情,陳鄭寧和張雅茴交換了一下眼神,開口更加熱和。

“哎呀,沒事的兒子,高考誰不會失利呢,你能考上大學爸媽就很開心了。”

“是呀是呀,兒子,快來吃飯,全是你愛吃的。”

看著父母你一句我一句,陳廷搖頭的笑了笑。

飯桌上,陳廷始終都是低氣壓狀態,吃了沒有幾口飯。

“爸,媽,我可能...不會去讀大學。”

聽到這句話,兩人的表情一愣。

張雅茴小聲的問了一句,“考的,有那麼差嗎?”

“不是差不差的問題,我考的很好,但我覺得大學沒必要。”

陳廷無奈的笑了笑。

如果他不熟悉他父母的性格,他是不會問的,他說這句話其實也就是給他們打預防針,好讓他們到時候有個心理準備。

“兒子,我也不要求你大學咋樣咋樣,你能有個文憑,將來去哪都是有底氣的,都是吃香的。”陳鄭寧說道。

這句話其實在陳廷意料之中。

“能混到大學畢業有文憑對吧?”

“啊?對。”

“好。”

陳廷等的就是這句話,吃完起身就往臥室走。

飯桌上的老兩口則陷入了沉思。

“老陳,你有沒有覺得咱兒有點怪怪的。”

“哎兒子長大有自已的想法,我們還是不要干涉就好,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就行。”

“行,我明天再去菜市場,做點他愛吃的。”

貌似突然想到什麼,張雅茴對著臥室喊道。

“陳廷,你書包呢?”

“賣給收廢品的了。”

聽此,陳鄭寧與張雅茴對視一眼,有些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