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遙將細長的餐盒放在桌上,細數道:“泡椒雞丁炒飯、川香嫩牛炒飯、酸菜牛肉炒飯、QQ蝦仁炒飯,你要吃哪個?”

聽著奇奇怪怪的炒飯口味,許澤不確定地問道:“這些你都吃過?聽起來不太正常。”

方遙“嘿嘿”一笑,拿起一個紅色的包裝盒:“沒吃過,但是他家出的每樣東西都是絕頂美味,今天我吃川香嫩牛的。”

“那我吃泡椒雞丁吧。”許澤艱難地選擇了個看似還算正常的口味。

按照說明書上的操作塞進微波爐,還沒等取出餐盒,炒飯的香氣便已瀰漫在空氣中。

方遙吸吸鼻子,昂起頭對許澤說:“怎麼樣?我說他家的東西好吃吧?香死了。”

取出餐盒拌勻,飽滿的米粒沾著褐色的醬汁,大顆的胡蘿蔔丁、牛肉粒、玉米粒與豌豆粒點綴其間,一盒色、香、味俱全的炒飯便呈現在他們的眼前。

“還不錯,就是飯有點硬。”許澤如實評價道。

方遙撇撇嘴:“你不懂,這叫完美還原隔夜飯的口感,這才是炒飯的精髓所在。”

第二天早上,許澤起床後卻沒有看到方遙,找了一圈後,卻發現她正弓在車邊不知道忙些什麼。

“早。”許澤一邊吃著麵包,一邊看著忙碌不已的女孩,“要幫忙嗎?”

“早。”方遙坐在小馬紮上,掀起房車側面的板子,正歪著頭檢視裡面的結構。

“你會用發電機不?”她詢問道。

“不會。”許澤搖搖頭。

“你知道怎麼給這車充電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她繼續提問。

“沒試過。”許澤繼續搖頭。

“你能找個220V的有電的插座嗎?”她站起身看向許澤,不死心地問。

“插座很多,但是肯定都沒電。”許澤如實回答道。

方遙氣惱地抬腳踢向面前的一株高高翹起的雜草,卻不小心踢翻了地上的馬紮。

她心疼地趕緊將它扶起,喃喃自語道:“幸好沒壞,我的寶貝小板凳。”

好笑地看著方遙的舉動,許澤寬慰道:“人類發現並利用電之前,還不是照樣好好活著?”

“可惜了,空囤了一身資源,只能看不能用。”方遙無奈嘆了口氣,重新站起身,決定先不糾結這件事,“問題不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當務之急是先去找你家小弟。”她催促道。

而此時的方遙才明白積分商城中的暗示。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所以兌換日常必需品需要的積分最低。

真正有價值的,是一身生存必備技能。

商城裡的大致物品分類她早已爛熟於心,技能中最便宜的“美容美髮”兌換點都高達500之多。

而兌換書本雖然比技能便宜些,卻不知到猴年馬月才能學會。

不過依照眼前的情況,最近也不一定用得上房車。

回想“上一世”的記憶,許澤緊趕慢趕地來到他弟的學校,卻在兩人終於要匯合時,眼睜睜地看著拐角處衝出來的喪屍一口咬住了他弟弟的脖頸。

這就更加堅定了他尋找“解藥”、試圖把人類帶離這絕望困境的決心。

心情複雜地望著駕駛座上正認真開車的許澤,方遙發出了一聲同情的嘆息,幾個小時之後,人生就要給這“傻愣愣”的男人一個致命打擊。

也許是方遙的感慨太過於真誠,許澤似有感應般地瞥了她一眼,疑惑地問:“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沒有,早上吃太飽,撐得慌。”方遙訕笑著糊弄道。

去往工業大學的路線極其簡單,也許是在城外的關係,岔路很少,道路也不似城內般變化或毀壞嚴重。

“馬上就要到大學城了哎!”方遙急忙轉移話題,對照著剛剛路過的標識,查詢起他們當前的位置。

聽聞此話的許澤面色如常,可略微提起的車速昭示了他內心的期盼。

可隨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他們才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根據地圖所示,當前最近的道路便是駛過他們面前的橋樑進入大學城。

但上橋的路口被堆滿了各種雜物,遺棄的傢俱、砂礫石墩、還有一些被劈倒的樹木,明顯是有人蓄意將道路堵死。

越野車無奈地在不遠處的路邊停下。

“這是怎麼回事?”面前的場景讓方遙摸不著頭腦,她見馬路上空無一物,便開啟車門,藉著越野車的高度攀附在車頂邊,拿著望遠鏡觀察起來。

“臥槽!這什麼情況?”她不可置信地挪開了望遠鏡,冷靜了幾秒鐘後又將它放回眼前。

“怎麼了?”車內的許澤不明所以。

方遙重新坐回車裡,將望遠鏡塞到許澤手中,悶悶地說:“你自己看吧。”

在這一看之下,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這座橋會被攔住。

河對岸的街道,連同橋上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影,可一眼望去,那詭異而又緩慢的行動姿勢卻異常熟悉。

喪屍成群結隊地在街道上來回徘徊,漫無目的的行進中時不時有幾隻喪屍發生碰撞。

感受到外界的刺激,它們轉過扭曲的面龐,停下腳步、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可空洞的眼睛裡卻照不出一絲食物的蹤影。

它們只得咧開腐爛的嘴巴,發出聲聲的嘶吼後,再次邁出蹣跚的腳步。

許澤鐵青著臉坐回車內,將望遠鏡輕輕放在汽車的中控臺上。

他伸手扶住方向盤,可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一氣呵成地放下手剎、將車開離原地。

他只是沉默地坐著,握住方向盤邊緣的那隻手肌肉緊繃、指關節凸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方遙抿了抿乾澀的嘴唇,想要找些什麼話來安慰他,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詞彙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在兩人沉默住時,許澤終於剋制不住,右手握拳揮出,狠狠地擊打了方向盤的邊緣。

拳頭與硬塑膠的撞擊發出了沉悶而又猛烈的撞擊聲,似乎要將他的悲傷與不滿都發洩在這一拳中。

他眉頭緊皺,總是挺得筆直的脊背微微弓起,低垂著頭,臉上滿是深深的痛苦和失望。

這聲巨響驚得方遙一個激靈,平常總是沉穩可靠的許澤第一次露出瞭如此失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