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為何啊!”領頭大臣當時就急了,你要是不去救場我們不是白跪了?“陛下可知,儒王此時正在廣安城內共抗昭國餘孽,誓與廣安城的將士們共存亡!”

“廣安城內可是有著十數萬的守軍,這些人可都是咱們安國的大好兒郎啊!更是有著儒王這等開國元勳!若是陛下不肯去支援,就是置這十數萬人的性命於不顧啊!”

“望陛下三思!”

領頭大臣說罷,就習慣性的膝蓋一彎準備跪下,畢竟按照以往的經驗,這都是常規路數。

但是今天的膝蓋剛彎了一點,緊隨而來的疼痛感就將他拉回了現實,讓他再次站直。

不過在他身後的人顯然沒有考慮到他的情況,在看到他的腰彎下去的同時,就想著終於到這一步流程了,趕忙忍著疼痛感呼呼啦啦全都跪了下去,齊聲呼道,“望陛下三思!”

早跪晚跪都得跪,總得有這麼個流程,趕緊跪完趕緊回家!膝蓋疼!

領頭大臣明顯沒想到這個情況,只聽耳畔一陣響動,不由得扭頭一看,發現身後的同僚齊刷刷跪了一片,而此時的同僚們才發現領頭的沒跪,一時間空氣都凝固住了。

背刺,一般指某個人在背後做了對不起另一個人的事,而此刻,這名大臣才明白,原來背刺還可以用作多人的時候!

一群人背刺我一個!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不是說好的聽我指揮嗎!

看著領頭大臣憤怒的眼神,其他人心裡也有些委屈。

這也不是我先跪的啊!看別人跪了我就跟著跪,我還以為您已經跪下了呢!

蔣天健看著這滑稽的一出,明明很好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裝了幾年蠢,這朝中竟然已經全都是這種貨色,若是再晚幾年,怕是都不用外敵來犯,這些人就得先把安國作踐沒了!

不過付出了這麼多,如今也終於算是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至於這些腌臢貨,自己現在既已經不準備繼續藏拙,他們便再翻不出什麼浪花,等騰出手時一併收拾了罷!

“愛卿當真是鐵骨錚錚啊!”蔣天健看著仍舊站著的大臣,似是為了解氣般開口說道,語氣中滿是調侃。

“臣不敢!”大臣聞言趕忙跪下,將頭埋的低低的,但還是說道,“望陛下三思!”

“你們都要朕三思,莫非是覺得朕錯了?”蔣天健看著面前跪著的一群人,冷聲問道。

“這...”跪著的臣子們個個面面相覷,卻是不敢回答。

總不能真說皇上錯了吧?若是敢說,哪怕今日所求之事成了,自己的腦袋也保不住。

領頭大臣看著身邊不成器的同僚,低嘆一聲,關鍵時候還是得自己衝啊!

“非是陛下有錯!只是現在廣安城的戰火迫在眉睫,望陛下能以大局為重啊!”

“說得好!”蔣天健大讚一聲,看著領頭大臣,心中冷笑。

好好好,合著這一群人裡就你長了嘴是吧?

那事情就很好辦了!

“愛卿是覺得朕應該先去支援廣安城,救下廣安城內的十數萬將士?”蔣天健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大臣,淡淡開口。

那大臣聽到蔣天健平淡的語氣,心裡咯噔一聲,卻已沒有退路可走,“皇上聖明!”

當你和領導對著幹的時候,領導若是對你大聲斥責吹鬍子瞪眼還好,但若是他突然變了性了,順著你的話去說,那便是有了應對之策,那時方才是你大禍臨頭的時候。

“那朕且問愛卿一句,安國為何募兵?”蔣天健繼續問道。

“自是為了保衛皇上,守衛國土!”大臣沉聲說道,有些想不明白蔣天健這是什麼路數。

“好!保衛皇上,守衛國土,那朕再問你,何來的皇上?何來的國土?”

“這...”大臣一時間有些語塞,冷汗唰唰的落下,但隨即腦子一轉,就想到了應對之策,“陛下受命於天,鏟暴君,立新政,便為皇上!皇上所站之地,萬民信仰之處,皆為國土!”

說完,那大臣不由得鬆了口氣,這回答堪稱完美,就連他自己都有點佩服他自己了。

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好!愛卿說的好啊!”蔣天健都為他鼓了兩掌,到底是能牽頭來鬧事的,多少還是有點腦子,“好一個臣民信仰之處,皆為國土!那朕再問你,如何讓臣民信仰?”

“這...”大臣這下是真卡殼了,滿頭大汗,“安國所轄之地,萬民自當信仰!”

若是在平時,他會有滿腹才學去解釋,但現在被蔣天健的氣勢死死的壓著,那兩聲鼓掌好像直拍在他的腦袋上,讓他的腦子根本轉不過來,腦中的學問都變成了漿糊。

“放屁!”蔣天健聽到這個回答,怒罵出聲,“就因為他們被安國管理,他們就要信仰安國?”

“因為他們被安國管理,他們就要信仰朕?”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若要萬民信仰,必先以萬民為本!思百姓之所想,憂百姓之所慮!”

“若不能將百姓們當成一回事,又如何可以得到百姓的擁護?”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為君者應當以天下百姓為己任!方可為萬民信仰也!”

“你說,朕說的對與不對!”

大臣聽到呵斥,再聽著蔣天健一字一句教育他的話,心中頓感涼了一半,“陛下所言極是!”

“你既認同,那朕便再說與你聽!”蔣天健繼續朗聲道,“為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

“朕的每一個將士,都是我安國的大好兒郎!都與我安國的存亡息息相關!”

“雖然朕不願看到朕的將士們流血犧牲,但朕更不承認朕的將士們都是一群孬種!”

“既然選擇當兵入伍,那護國土,保安康,佑百姓,縱然身死,也是他們肩上的責任!”

“而安國的百姓可不止廣安城內的,被蠻人奪去的雁北十六城,也都是我安國的子民!”

“若不是前些日子國師提及,朕都不知道雁北十六城的子民們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

“在蠻人的奴役下,朕的這些百姓每日都不知道要暴斃多少人!這段日子每念及此,朕都痛心疾首!這些人的身上,可都流著和朕一樣的血!”

“這才讓朕下定了御駕親征的決心!朕定要讓那些蠻人血債血償!”

“而如今,你卻讓朕先將這些飽受殘害百姓置之腦後,先去支援廣安城?”

“放著受苦受難的百姓們不管,反而先去支援本應該保護百姓們的兵?”

“廣安城內好歹囤積了十數萬將士,更是有儒王親臨,他們的狀況會比雁北十六城百姓們的狀況更加緊迫嗎?”

“還是你覺得儒王當真如此無能!”

蔣天健罵完,心裡頓時暢快了很多。平日裡都是別人以天下百姓為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說他,如今他終於也體會到了這種理直氣壯的感覺。

真爽!

那大臣聽到蔣天健的話,一字一句,字字誅心,只覺得老臉羞紅。

“臣不敢!”囁嚅半天,最終還是想不出什麼強有力的反駁點,偏頭看了看周圍一同跪著的同僚,自覺大勢已去,只能將所有的語言壓在喉間,悶聲憋出這三個字。

“你不敢?朕看你敢的很!”蔣天健冷哼一聲,“還帶著這麼多人來朕的面前,朕看你是想逼宮!若是今日朕不答應,你是不是還要造反?”

“臣冤枉啊!陛下!”那大臣聽到後半句話,剩下一半的心也涼了,趕忙說道,“臣一心皆是為了安國!只是突然聽到廣安城被圍攻的訊息慌亂之下才做了錯事!陛下明鑑!就是再給臣一百個膽子,臣也不敢啊!”

“現在知道自己錯了?”蔣天健臉上的表情很是隱晦,讓人看不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就算不說這些,妄談軍政!大軍開拔之前擾亂軍心!你想想你有幾個腦袋夠掉?”

蔣天健說到這裡突然停下,隨後俯身貼近了那大臣的耳旁,悄聲繼續,“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既然選擇了站隊,那不只要享受站隊帶來的好處,也要承擔站錯隊的懲罰!”

“來人!此人戰前妄議軍政,試圖擾亂我軍心!帶下去,就地正法!”

聽到蔣天健的話,那大臣的心徹底涼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看著蔣天健的表情驚疑不定,好似見到了鬼一般。

“喏!”隨著蔣天健揮手,身後立刻有兩名侍從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架著那名大臣走。

“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你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你當真惡毒...”在那兩名侍從將那大臣架起,他才如夢初醒一般反應了過來,隨後就是激烈的掙扎,瞪著眼睛看著蔣天健,嘴中大聲喊著,只可惜他不過說了兩句,便被侍從捂住了嘴巴快速拖走了。

隨著大臣被帶走問斬,現場的其他臣子心中也滿是惶恐,一個個寒蟬若噤,生怕下一個被帶走的就是自己。

這劇本不對啊!怎麼突然就帶走問斬了!不是說好的優勢在我嗎!

蔣天健看著其餘的臣子,也明白現在不是算總賬的時候,不過雞已經死了,這幫猴子應該也能消停一些了,“至於諸卿,朕知道你們是被他所蠱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們每人一月俸銀,各自回家反省吧!”

“謝陛下!”那群人一看蔣天健沒追究他們,頓時鬆了口氣,趕忙起身“哎喲哎喲”的回家了。

來這趟擔驚受怕了半天不說,還落個腿疼!

蔣天健看著眾人散去的身影,眼神也越來越陰鬱,隨後轉身回了殿內,看著文鑫,冷聲道。

“通知大軍,明日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