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到家門口,就看到劉建和劉雙建在院子裡坐著,見他們回來兩個人連忙站起來,
“爺,奶,可算回來了,我們倆等了好久嘞”,
“你們怎麼回來了?這不是週末的,不應該在學校嗎?”
劉建急忙過來扶著劉秀英 “這不聽說奶奶摔了一跤嘛,趕緊回來看看你”,
劉雙建見狀連忙過來扶著劉其財 “爺,最近身體還好吧”,
劉其財連忙拒絕 “不用扶我,我又沒老,身體好著嘞”,
摔了一跤?被打的半條命都沒了叫摔了一跤?住院住了好幾天,白髮多了大半叫摔了一跤?這件事在村上無人不知,他會不知道?
聽到這話,劉秀英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不管怎樣他是劉建又不是他爸,並且小時候多數都是他們老兩口照顧著,雖然調皮,那也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上學要緊,我這又沒麼斯事,不用回來看我”,
劉建獻殷勤的幫她捏著肩膀 “奶奶,上學可沒你和我爺重要,你們是最重要的”,
劉雙建附和著說道 “是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家兩個寶嘞,村裡誰不羨慕啊”,
從一開始就油嘴滑舌,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想要幹嘛,劉秀英開門見山的問道 “是不是又缺錢了?你爸媽沒給生活費啊?還是有別的事?”
劉建尷尬的笑了笑 “給了,給了,這不學校還有費用沒交齊嘛,我爸媽給了一半,剩下的實在是湊不出來了,讓我等收完稻子的,你說人家學校哪能等啊,都快拿畢業證了,總不能輟學不上吧”,
劉其財聽到輟學就著急了 “那哪能行啊,還差多少?”
“爺,不多,也就三千”,
劉其財連忙起身進屋,不一會兒拿了一沓錢出來 “給你,快回去交學費去”,
“謝謝爺,還是爺爺奶奶對我好,那我們先走了啊,回學校交錢”。
見他們走遠,劉秀英無奈的靠在椅子上 “還不多?嘴巴一張一合就是上千上萬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孩子小的時候調皮他們不帶,長大了還總是找我們要錢,哪個養得起哦”,
他們兩個經常說謊要錢,劉其財心裡清楚,但不想戳破他,因為戳破了還是會過來要,不過都是幾百幾百的要,
“孩子長大了,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就好了,我們就能清靜清靜了”。
兩個人剛走不到半個小時,啟美就來了 “爸,媽,還沒休息啊”,
劉秀英客氣的笑了一下沒說話,不是沒話說,而是看到她不想說話,
有些事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劉其財率先開口 “等會兒就去睡,水子還沒回來?”
“沒有,水子最近工地太忙,這個點兒回不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劉秀英猜也猜到了她的來意,只是不知道她今天又會編什麼故事,
劉其財指了指旁邊的凳子 “反正也沒麼斯事,坐一會兒”,
啟美在旁邊坐下,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口 “是這樣的,水子的工錢還沒發,劉建又要交學費,學校又不能等,先借我一點,等水子發工錢了就還你,我實在湊不出來了,總不能這麼拖著,到時候拿不到畢業證不等於白費嘛”,
兩個人同時愣了一下 “學費?”
“是啊,學費一直拖著,再不交畢業證都拿不到”,
劉秀英皺著眉頭有些不悅 “剛剛他倆過來要的錢,說是學費,給了他三千,還不夠啊?現在學校收費這麼高啊?”
“不可能,劉建剛回家,就是他說了我才來找你們借的啊,他不說我也不得來嘞”,
劉秀英急得拍了拍大腿 “把他們叫回來,我要當面問問他,這孩子怎麼能撒謊呢?”
啟美瞬間脾氣就來了 “嘿,你這話說的就難聽了,要借就借,不借拉倒,我兒子就不是撒謊的人,你憑麼斯說我兒子撒謊?憑麼斯!”
劉其財生怕她們又吵起來,急忙拉著劉秀英回屋 “哎呦,別說了,都別說了,啟美你要多少?”
“一萬”,
聽到後劉其財猛然間心口壓了一塊石頭,難受的渾身無力,但又不想說什麼,真怕上次的事情再次上演,
劉其財把劉秀英拉到房間後,拿著錢到院子裡 “不管你信不信,剛才的確給了劉建三千,當時雙建也在邊上,我這裡只有七千,實在是沒了,要不你回家問問劉建,剩下的你先找春子問問”,
啟美堵著氣一把拿過錢,一個字都沒說,瞪了一眼正屋,頭也不回的離開。
劉其財感覺身體有些難受,大機率是心裡難受導致的軀體反應,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支菸抬頭看著天,
漆黑的夜空,不見一絲星光,一陣涼風吹過,預報今晚有雨,可能早就起風了,只是一直沒有留意過。
劉秀英從屋子裡出來指著他 “你為什麼拿櫃子裡的錢!一萬,一共一萬,就這麼給出去了?顯得你有錢!就你大方!”
劉其財有氣無力的轉頭看著她 “唉,給她給她吧,不然還能怎麼著?早晚都要給她,總比水子回來上門要的好,明天我去信用社把存摺裡的錢取出來給你用,看看要買衣服還是買鞋子,給你多買兩套”,
“你麼斯意思?麼斯叫給我多買兩套衣服?這是衣服的事兒嗎?你的錢不是我的錢?麼斯叫取錢給我買?劉其財!別的不說,那錢是明天給你做手術用的,多出來的幾千塊錢是在醫院吃喝用的,麼斯都安排好了,你現在跟我這樣的話,你把錢都給她,我們還過不過了?劉其財!這日子到底過不過了!”
劉秀英一激動就渾身顫抖,手腳不聽使喚,站都站不穩,劉其財急忙去扶她卻被她甩開,因為重心不穩,劉秀英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那天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眼睜睜看她被打,眼睜睜看她在地上爬,自已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劉其財用力捏了捏衣角,眼眶有些紅,
說到底,不是一萬塊錢的事,而是劉秀英收拾好了衣服,安排好了家裡的事,準備好了所有,就差明天拎著東西上醫院做手術,
劉秀英繼續說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吧,農忙收的錢,不是給孫子就是給孫女,說麼斯你都信,要多少給多少。你也知道我經常會給他們貼補,平常給也就算了,今天的你還要給,全都給出去,你自已嘞?手術不做了?腰不疼了?我看你是不想過了,真是不想過了”,
“那你說盲搞?我總不能看你們吵架吧,現在不給明天水子也要上來要,手術不做了,我不做了,做了也恢復不了”,
“水子來了咋的?難不成來搶啊?沒有就是沒有。你不做拉倒,疼死你跟我又沒麼斯關係”,劉秀英賭著氣轉身回屋。
劉其財靠在床頭,安靜的看著背對著自已的劉秀英,也許她失眠了,可能她比自已還難過吧,
這麼多年,第一次吵架,也不算是吵架,只是小小的爭執,劉其財知道是自已的錯,但卻無能為力去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