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皮之不存餡將焉附

果然，在王德傳旨離開點心鋪後沒多久，世家便得到了李開年升官的訊息。世家眾人得知此事，猶如被雷霆轟頂，一個個呆若木雞，內心震驚不已。

片刻之後，他們才回過神來，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全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電得焦糊一片。

他們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壓制這麼多年的寒門官員恐怕要一飛沖天了！”

有的世家主心中惱怒不已，暗暗腹誹：“李世民簡直是瘋了，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丞直接升至正三品，這簡直是在瞎搞！”

他們坐立不安，在廳堂中來回踱步，雙手緊緊握拳，指節發白，臉上滿是焦慮與憤怒。

隨後，他們再次召集家族中的官員上書反對，更是有家主親自來到魏徵家中，請魏徵諫言陛下不可如此意氣用事。到了晚上，幾個世家京城的家主又湊到了一起。

原本葉昊突然搞出來的蜂窩煤都讓他們應接不暇，現在不但沒有搞定葉昊，一個他們一直壓制的寒門官員也失去了控制，這讓他們心中的惱怒無比。

“崔家主，這李開年一直都是你們崔家負責，我們早就說他不能待在京城，你卻說只有放在眼皮底下才能更好掌握，現在好了，讓其鑽空子在陛下面前露臉，你說現在怎麼辦？”

盧家主滿臉不悅，他怒目圓睜，一隻手指著崔家主，身體微微前傾，指責崔家主。

崔家主聽了這話，心中的怒火也瞬間被點燃，他猛地拍桌子站起來，憤怒無比。

“盧家主你這話是何意？當初把李開年留在京城也是你們幾家同意的，現在出事反倒全怪我們崔家頭上來了！”

崔家主氣得滿臉通紅，胸膛劇烈起伏，雙手顫抖著。

這時，鄭家主也皺著眉頭，插話道：“都別吵了，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得想想辦法應對眼下的局面。”他微微搖頭，神色凝重，心中滿是憂慮。

王家主看了兩人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鄭家主說得對，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現在我們聚在這裡還是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問題吧！”

李家主點頭：“蜂窩煤致人死亡恐怕明日就能查出真相，我們不能再在蜂窩煤上做功夫了，陷害這一招立不住，原本還想以百姓生計逼迫陛下關停蜂窩煤作坊，沒想到被李開年直接給解決了！”

鄭家主點頭：“是啊！這麼一來我們不能再揪著葉昊不放了，相反我們還要面對那些燒炭工的反撲，那些燒炭工不是我們世家的食邑，就是依附我們世家生存的佃戶，如今被李開年的解決方法，會讓我們失去大量的佃戶！”

李家主放下茶杯，嘆了口氣：“我們李家已經準備放那些食邑佃戶走了，蜂窩煤到此結束吧！既然無力反抗就和葉昊談和加入吧！”

眾人看向李家主，原本還想反駁怒訴李家主違背世家規矩的，可話到嘴邊他們又給嚥了下去，似乎現在也只能這樣。

“那葉昊處處針對我們崔家，炸了我們崔家的祖宅，讓我們丟掉了木炭生意就不管了嗎？”崔家主惱怒道，心中滿是不甘。

李家主嘆了口氣：“老崔啊!不是我們不管，而是你還沒看出來嗎？陛下升李開年起來，還擔任戶部尚書，你還沒明白嗎？這事陛下插手了！就這樣吧！李開年把我們最後的後路都堵死了，再鬧下去恐怕真會激怒陛下！”

王家主點頭：“嗯！等葉昊從大牢裡出來找他好好聊聊吧！這蜂窩煤肯定是要取代木炭的，我們王家派去各地擁有石炭的礦場，得到的訊息不是被買下來了，就是當地官府禁止買賣！恐怕陛下也將石炭納入了和鹽鐵一樣非朝廷不可買賣的禁令！”

盧家主：“誰說不是！我們盧家派出去的人也回來說不可買賣！為何我們在京城都不知道呢？”

其實這個很好解釋，那就是葉昊給李世民說的：“這天下煤礦或多或少有些已經被世家霸佔，若等到蜂窩煤上市再去收回恐怕世家要天價。所以就在蜂窩煤上市之前，讓李世民派值得信任的人離開京城，把世家手中有石炭礦的地全都以低價收了回來。

鄭家主又開口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既然要選擇加入，可葉昊之前並不同意，現在就能同意了？還有李開年怎麼辦？”提到李開年眾人再次頭疼不知如何應對。

晚飯時分，刑部大牢。

“我說皇上，你也太不地道了，我都這樣子了你還讓我起來給你包餃子，你咋想的？”葉昊手中打著雞蛋，臉上露出不滿、鄙夷的神情問李李世民。

李世民坐在地上擇著韭菜，笑著說：“你這臭小子，同是五板子李大人都能來牢房裡看你，還能替朕分憂勸走數萬百姓，怎麼，讓你給朕包個餃子都不樂意了？也就是你，朕可從來沒幹過這活，還是在牢房裡！”

葉昊：“那不一樣，他多大年紀皮肉老厚，我還小骨頭都還沒發育成熟，5板子疼的我要命，等我出去一定要炸了那個姓崔縣令的府邸。”

說著他又看了看李世民：“皇上，你給我這個爵位是不是沒用啊！要不然一小小的縣令都敢對我動板子？”

李世民無語：“你小子別瞎說！”

他不想跟葉昊解釋便擺手：“罷了罷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與汝交談，著實勞神。然朕近來對‘治大國如烹小鮮’之語反覆思忖，愈覺其理至深。且觀這包餃子，朕恰似那餃子皮，天下百姓則為餡。”

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睛，神色若有所思，手中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無論百姓性情如何、境遇怎樣，只要朕之德能強大且心懷包容，他們便不會逸出餃子皮外，致天下亂如一鍋粥。偶有幾處微瑕滲入，亦無妨大局。”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韭菜，眼神變得深邃而堅定。

“餃子，實乃妙物也！治國理政與包餃子，皆有其道，皮之不存，餡將焉附？皮須堅韌而包容，餡當豐富而有序，如此方能成就圓滿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