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閨蜜和張嫋的人生軌跡有些相似,卻又不太一樣。
這個閨蜜叫溫嫚,是我的大學室友。
如果說張嫋最大的挫折就是婚姻不幸,那溫嫚的這一輩子,全是挫折…
剛進入大學第一天,溫嫚就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她穿著黃色的碎花上衣,牛仔褲上破了好幾個洞,還不是那種故意弄出來的,而且褲子已經被洗的泛白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她家境條件不是很好。
另外兩個室友看她拿出了一床大紅花被,立馬上前譏笑道:“嗨喲,還真有人用這種被子啊!你不覺得很俗嗎?”
二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土包子,鄉下來的吧?以後離我們的東西遠一點!別給我們碰壞了,你賠不起!”
溫嫚的臉立馬漲紅了,支支吾吾道:“我…我我…我不會碰你們的東西的。”
“原來還是個結巴啊?更搞笑了!”
我看不下去,在一旁說:“你倆用的啥化妝品?拿出來瞅瞅唄,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貴?”
她們兩個人恨了我一眼,沒好氣道:“關你什麼事啊?自作多情。”
我沒理會她倆,接著從包裡拿了兩瓶水出來,遞給了溫嫚:“你叫溫嫚對吧?我叫夏梔子,看你收拾的挺累的,喝一點吧。”
另外兩個室友瞥了我手中的礦泉水一眼,又睜大了眼睛驚呼:“你…你怎麼喝的起這麼高檔的水?”
我蔑了她們一眼:“一瓶水而已,有什麼高檔的?”
溫嫚本來已經接過了我手中的水,可聽她們這麼一說,她連忙將水瓶塞回了我懷裡:“不…不用了吧?謝謝,我喝不了這麼貴的東西。”
我眉間蘊著怒火,轉頭罵了她們一句:“你倆是不是閒的?”
她們看我不好惹,嘀嘀咕咕了兩句,就側身出門了。
我還是把水給了溫嫚,開口道:“你別聽她們瞎說,這個水也是別人送給我的,兩瓶太多了,我喝不完。”
她將信將疑的接過了水,開啟喝了起來,喝完後,她抬頭小心翼翼地跟我說:“我不白喝你的,等我們寢室的飲水機到了,我就去買一桶水安上!”
我被她的真誠逗笑了,真是純善的女孩兒啊!
自那以後,她成了我在這所大學唯一的朋友。
大學畢業後,她聽家裡的安排,嫁給了現在的老公——隔壁村的老光棍。
原因就是他給的彩禮最多,所以溫嫚的父母就把她“賣”給了那個男人。
可惡的是,她父母沒有把彩禮還回來,一點兒都沒有,這就直接導致了她在夫家過的很慘。
孩子剛出生沒多久,就沒錢買奶粉了…
老光棍也是懶散慣了,又出去打牌,根本不顧溫嫚他們娘倆。
“生個女娃兒還想吃奶粉,我看你是在做夢!”
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溫嫚給家裡人打了電話,可也被他們無情的拒絕了。
“你都嫁人咯,還回來管孃家人要錢是囊個事?不得哈不得!再說了,你這個做姐姐勒,要記到攢錢給你弟湊點兒彩禮,怕以後娶不到好女娃兒!”
溫嫚的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不得已才找到了我,那時候我還是家裡無憂無慮的小公主,二話沒說就借給了她。
她謝了我好幾天。
可現在,我也自身難保…
“嫚嫚,我現在身上也沒錢,你問其他人借一下吧!”
哪知一向溫和的溫嫚,情緒一下就激動了起來!
她嚎啕大哭:“梔子啊!我知道我現在這樣子很煩!但是我真的被逼到無路可走了,求你了,求你借我一點吧!等我出月子了,我可以來給你當牛做馬,求你了求你了…”
她越是這樣哭鬧,我的鼻子就越酸,我也哽咽了:“別這樣,溫嫚,我也很想幫你,可我現在在外地,身上也沒錢了,今天才找了個月薪2800的工作,我真的也是自身難保…”
隨後,我聽她絕望的抽笑了兩聲:“哦,呵呵,哈哈哈!真是造孽啊!我為什麼要來這世上吃盡苦頭?!”
說完,她便把電話掛了。
若不是被家裡逼的,她怎麼又會成了這副模樣?
掛了電話後,我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還是放心不下她。
所以我還是給她轉了200塊錢,而此時,我身上只有600了,我估摸著應該能挺過這個月…
她沒有回我的信,我連發了幾條,可仍然沒有迴音。
一直到了下午六點左右,我寫完東西,從圖書館出來,才想起給她打個電話。
電話是在鈴聲響後的30多秒接聽的,可接聽的人卻不是溫嫚,而是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喂?你是誰?”
我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猝不及防,我反問道:“你是誰啊?!”
那個陌生女人回答:“我是聽到這路邊有部手機一直在響,所以我才接起來的,”
我頓感不妙,急忙問道:“你在哪?”
女人一頭霧水:“我在百鳥湖邊,怎麼了?”
霎時間,一股不好的念頭直衝頭頂!
我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姐姐,不管你是誰,請你現在馬上打110和119!這個是我閨蜜的手機,她現在很可能跳湖了!”
“啊?!”
儘管女人很詫異,但她還是按照我說的做了,她還打電話叫來了溫嫚的父母和她老公。
掛了電話,我再一次看了和溫嫚的聊天對話方塊,眼裡的淚水在不停地打轉…
給她發的錢,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她沒有動,甚至沒有說一聲謝謝,這本就很反常了,可我什麼都沒問!
我的心揪作一團,心裡暗暗祈禱這只是個巧合!
…
電話是在20分鐘之後響起的,那個陌生女人聲音低沉,吞吞吐吐道:“姊妹…你閨蜜她走了,帶著她的孩子…”
一瞬間,這個訊息如同晴天霹靂,在我的腦海中炸開!
我一個踉蹌沒站穩,跌坐到了地上。
因為是在馬路上,周圍的人連忙上來扶我,問我需不需要幫助。
我跟他們道了謝,說:“不…不用了,我可能是低血糖,有點站不穩,”
說完我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顆糖,是莊生閆給我的,我把糖紙剝開,把糖放進了嘴裡,圍著我的眾人這才四散而去。
我難過地爬起來,找了個路邊的花壇坐了下來,剛剛手機掉在地上,電話還沒掛。
我撿起手機跟這個姐姐說:“謝謝,謝謝你…”
她回道:“哎,這一家人,還吵起來了,你閨蜜的父母,還要她老公賠錢呢…”
我心底一片悲涼,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