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賞我的花紅,現在漲了多少了?”周撫海平靜的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董昌怔了怔,面色平靜:“十萬金,生死勿論!”

聽到這個數字,周撫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輕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唉……還是不值錢啊,連個靈石都換不下,看來退出來有點早咯……”

說完,周撫海轉身邁步,不再言語。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彷彿揹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董昌看著周撫海離去的背影,喉嚨蠕動了一下,用著細不可查的聲音,艱難地發出聲響:“靈石兩枚……”

然而,此時周撫海已經走出了會客廳,他沒有聽到董昌的話語。

等董昌想把話說給周撫海聽,快步出門跟上時,只見那扇空落落敞開的大門,一縷縷清風穿過,激起輕飄飄的塵土,似是擋住了他的視線 ,空留一息遺憾。

董昭眨巴著眼看著自已一臉失望的老爹,輕聲道:

“阿爹,周士伯和道哥哥已經走了。”

董昌默然點了點頭,長嘆一聲,轉身進了院子,身影顯得有些落寂。

時間就是王八蛋,你讓它快的時候,它度日如年;你讓它慢的時候,它卻又光陰似箭。

出了安西鎮,這次他們二人走的穩妥了些,一路青山古道,狐奔鼠逃,路上行人不少,時不時搭著行商的便捷,跟著走上一段,倒也顯得不那麼枯燥。

走走停停,花了小半個月他們才進了肅州。

肅州此地地處荒涼之所,東邊便是沙漠戈壁,屬中原朝廷的羈縻之地,住在這的人,好一些的,往上數個幾代基本都是流放此地的犯人,差一些的,他們就是逃亡的人。

街道狹窄且錯綜複雜,房屋多是低矮破舊的模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混合著尿騷味與煙火的味道,不忍細聞。

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各樣的人混雜其中,有的衣衫襤褸,有的神情緊張,還有的目光閃爍不定。

偶爾,幾個看似凶神惡煞的人物從人群中走過,引起周圍人的紛紛避讓。

短短一段路程,周道被推搡、碰撞了好幾次,饒是他脾氣好,差點也發起火來。

“哎喲!”

突然,周道只覺自已有些站不穩,向前面撲了去。

前面的人被他一撞,忍不住罵了起來:

“誰家小兔崽子,敢敢這麼撞我,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道想要反駁,周撫海一步邁過來,擋在周道身前,拱手道:

“這位兄弟,著實對不住,我家孩子剛被人推了下,沒站穩,還請兄弟多擔待。”

那人嘴裡嚼一截枯草,冷哼一聲:

“擔待?我又不認識你,憑什麼擔待,倒是你們撞了老子,今天你道個歉可走不了,我現在胸悶氣短,四肢無力啊……”

漢子說完,便直接躺在地上開始打滾,嘴裡還不停地乾嚎著。

周圍路過的行人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人停下來圍觀。相反,看到這一幕的人們紛紛捂住嘴巴輕聲笑了起來。

杜庚小心翼翼地伸出半個腦袋,注視著地上打滾的那個人,小聲說道:

“小主,就在您被推倒的時候,錢袋被人偷走了。剛才我看到那個偷錢的人在前面的路口和這個人一起說話呢。”

周撫海闖蕩江湖大半輩子,經歷過無數風風雨雨,但在這個小小的地方竟然被人訛詐錢財,可以說是在陰溝裡翻了船。

周道提著棍,圍著那個漢子轉了一圈,時不時用棍輕輕戳他一下。那漢子覺得自已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於是發出了更響亮的哀嚎聲。

“老頭子,現在該怎麼辦?我們的錢都被偷了,而我們才剛剛離開安西,接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周撫海走到那漢子身旁,彎下身,扶起漢子:

“小兄弟啊,你看我們這也不像有錢人,不知道要賠多少啊。”

“這......”漢子神情頓了下,清了清嗓音,然後大聲喊道:“小時候,算命先生說我這輩子著紅衣,你們不識好歹撞了我,若是以後我真當了大官,卻由於你們撞了我的這下,有了暗疾,我豈不是虧了?”

漢子的藉口,讓周道驚訝不已,他聽聞過許多訛人的故事,大都出現在說書人的口中,沒想到今天居然真讓他遇到了。

“老頭子,能讓他閉嘴嗎?吵著好煩!”周道一臉煩躁地說道。

“這都是小意思,簡單的很,瞧好啦。”

周撫海嘿嘿一笑,然後伸出手在漢子的身上點了幾下,然後對著周道一陣賣弄。

那漢子聽到身邊這兩人對話,頓感不妙,他連忙用力甩胳膊,想要逃脫,可是周撫海的胳膊,就像鐵箍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又哪裡甩得掉呢?

張開嘴想要大喊,只覺交會穴一麻,頓時發不出聲響來。

“小子,不想死,就帶我們去找你那同夥,不然我就算在街上弄死你,也是跟捏死只螞蟻一般容易。”

周撫海伸過胳膊,摟著漢子的肩,言語冰冷。

那漢子只覺渾身冰冷,仿若墜入地窖。

突然他就聽周撫海揮著另一隻手,對路過的人群喊道:

“我們馬上就賠,馬上就賠,兄弟莫要生氣!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誤會誤會!是老頭子我的不是!”

眼見周圍的人漸漸散去,那漢子頓時緊張不已,眼中帶著一絲恐懼。

然而,還沒等他緩過來,周撫海又將目光轉向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與威脅。

“現在,該你帶路了,別想著逃跑或者耍什麼花招,否則後果自負。”

周撫海低聲說道,語氣中的威壓讓那漢子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

漢子無奈地點點頭,心中暗自咒罵自已倒黴。

那漢子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已小命要緊,於是帶著兩人在錯綜複雜的狹窄街道里繞來繞去,最後終於停了下來。

周撫海看著眼前這一片像是荒廢了的破舊房屋,臉色不禁沉了下來,手中的動作不禁加重了幾分。

穿過陰暗的巷子,流浪貓狗從身邊走過,也不怕陌生人。

直到停在破敗的小院前,那漢子才小心翼翼地看了周撫海一眼,嘴裡啊啊不停,眼神不斷示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