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讓女兒含冤受屈,也不能讓她們太鋼太硬。

這無痛當媽啊,還真難。

不行,等掙了錢,得讓兩小丫也念唸書,自已一個人教,還不累死?

只是這方老太三番五次的如此胡鬧……真想一包耗子藥收拾了她。

一扭頭,水娘急忙掩起心中殺氣,目光溫和,替瑜兒拍著身上的泥土嗔道:

“你看,剛上身的新衣服就弄髒了。”

璟兒一聽,這才突然想起自已洗著的衣服,

“啊,我們的衣服還在河邊呢。”

說著,就衝了出去。

她們的爹望著娘仨的背影,眼瞼抽了抽,一步跨進院子,將兩斤黑麵往桌子上一扔,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方老太說:

“啥?你出去下館子,就給你娘吃黑麵嗎?”

方遠生眼眸一暗,冷聲道:

“本來是準備給你吃的,但是現在不用了,收拾你的東西,回苟家去吧。”

“你……你又趕我走?”方老太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又哭又鬧:

“不走不走,我就不走,打死我也不走。讓我種田,我也種了。我今天不過是想把你流落在外的骨肉要回來而已,我哪裡錯了?”

“你種田?!別以為我不知道,打著我要中舉的旗號,騙人家幫你把田種了。想兩小隻回來,也不過是想有個供你使喚的丫頭,還有就是滿足你那可憐的虛榮心。怎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當我籤的斷親書是放屁?你知不知道,等我將來中了舉,姑娘成親,那是要大筆嫁妝的。枉你如此詭計多端,這點都看不明白嗎?”

最重要的是,沒有蘇家送糧食過來,他方遠生連養活自已都難。

幫人抄書,哪有那麼容易?一天下來手都酸死了。

他是一個重生者,是天選之子。可他的重生系統怎麼還不覺醒呢?

還有,剛剛下館子的時候,他問了好幾個同窗,這次恩科前,他雖然提前感知到考題內容,而且毫無例外也一點沒有向外透露。但自已的答卷卻似乎沒有比同窗高明多少。

一頓酒肉飯飽下來,他之前此考必中的信心,已然垮了大半。

可是,若不是這個多管閒事的老傢伙橫插一槓子,他現在還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何需吃苦去幫人抄書?

只要蘇水娘在他身邊,他姓蘇的一大家子就還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現在的問題是他還寫下了26兩銀子的欠條,三個月的期限啊,原以為能考中舉人這一點銀子根本都不算什麼。

但是現在看來名落孫山的可能性很大,到時候這26兩銀子從哪裡出?

難道真的讓那兩個丫頭片子見他一次,喊他一次方老賴嗎?

何況,即便這次不中,他還年輕,下一次還要接著考的嘛。

而且這次是大宋開國的恩科考試,是平白多出來的一次機會。而正常的鄉試可能在下半年八月就會開始。

他得讓自已熬得到那個時候、熬得到系統覺醒啊。

“我不走。我是方家婦。你爹死了,我自然該跟著你生活。大不了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照辦就是。”

方老太起身,拿起那兩斤黑麵就要去灶房忙活。

她都餓得要死了。

“再給你一次機會。村裡人不是都傳賣芋頭粥掙錢嗎?一會兒我想辦法給你弄一斤精米回來,你也去賣。”方遠生說。

這才是他今天趕方老太走的真正目的。不走好啊,既然你斷了我的生路,那你來養著我。

抄書,他才不去呢。

方老太一聽,是哦。反正只要不用下水田幹活,而且,聽說賣芋頭粥老賺錢了,才一天而已,蘇水娘都捨得為了打一隻木桶,就給肖木匠又送肉又送油渣的,兩小隻還穿上了新衣裳。

何況,是賣粥啊,她還不先把自已吃飽?

*

此刻,蘇水娘壓根不知道自已已經有了新的競爭對手,帶著兩小隻回家後,就開始張羅做飯的事。

“水娘,聽說那方老太又去找璟兒她們麻煩了?”蘇老太一邊忙著手裡的活,一邊憤噴道。

“娘,你別擔心。”姜氏一嘴接過話,言語裡對水娘頗有了幾分歉意道:

“小妹可不是一般的人,那方老太能討到好?”

之前,都怨她糊塗,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差點讓小妹下不來臺。

眼下,就憑能借光吃上這頓豐盛的肉菜,她不也得恭維兩句不是?

可這話卻聽得旁邊的蘇水娘心裡不由一個寒顫。

自已不是一般人? 難道姜氏看出自已什麼不同了?

不行,她可得千萬小心一點,同時,找機會敲打敲打這個廢物,讓她管住自已的嘴。

村子裡這些人她算是看明白了,根本就沒有主見,遇事一邊倒。

難怪書中蘇大山的農民起義那麼快就失敗了。

靠這一群沒腦子的人……哼,還真不是水娘瞧不起他們。

萬一哪天她是穿越者的身份被暴露出來,還不當成巫蠱邪祟燒死啊?

大哥二哥是她的堅定擁護者沒錯,但是一旦矛盾昇華到尖銳的程度,他們難免不動殺心。

我的個乖乖,豈不是又要回到發動起義的老路上來?

大頌建國三年,雖然稱不上海晏河清,國泰民安,但努努力,不是過不好的。

她賣芋頭粥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只是她難啊。這邊要護著兩個女兒,那邊要操心兩個哥哥。

“大哥有說會不會被東家辭了嗎?”水娘抬眸問。

“沒說。但是,看樣子……好像……”姜氏訕訕道,“小妹,如果大哥被辭了,也讓他跟著你幹唄。”

她可是知道,蘇小山才幫一天工而已,都做了一套新衣服。聽說,還會按20文一天給他發月錢呢。

看曾氏一臉不得了的樣兒,她就嫉妒的磨牙。

正說著,蘇大山就蔫頭耷腦的回來了。

印象中,今天該姜氏做飯。小妹昨天就代替她一天了,莫非她今天還敢亂來?

可是,一進院子就聞見灶房裡肉菜飄香,心頭就鬼火冒。

他這都被東家辭了,小妹也逼得去賣什麼芋頭粥不知回來沒有,這姜氏又在鬧哪樣樣?

氣哼哼的就闖進灶房,抬眼就看見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正在煮飯。

“這才三月不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這就過年了?”

水娘見他一臉怒氣,忙道:

“大哥,我正想著家裡面缺人手呢,你就回來了。”主要是安撫。

“缺人手?”蘇大山有的一懵,這麼說他還回來對了?忙換了一副笑臉道:

“小妹,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大哥我在所不辭。”

水娘覷了一眼姜氏滿臉嫉妒的樣子,笑吟吟道:

“事情多著呢。首先每天要熬粥,這柴火是個大問題。不如大哥先把這件事情解決?”

說著,撿了一塊剛焯過水的肋排,親自送到蘇大山嘴裡,管他呢,起義軍領袖嘛,生肉都吃的。

“嚐嚐看,好吃不?”

說話,剜了姜氏一眼: 活該!我是他妹妹,嫉妒死你!

她得給姜氏跳腳的機會,再好好收拾收拾她。

哪天再讓老孃不高興了,我吊著他膀子當著你面就親他一口,看氣不氣死你!

別說,蘇大山這樣子,還真是個刑男!看這麻布衣裳都蓋不住的肌肉……

此刻的蘇大山受寵若驚的張大嘴巴,一口就把排骨含在嘴裡,大聲道:

“好……小妹……呼……好的很嘛。小妹,你說讓大哥做什麼?”

一口一個小妹的,純粹的舔狗。

呵,讓一個農民起義軍的領袖成為自已的舔狗,是不是很有存在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