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前,蘇水娘雖然是一枚“樂活單身貴族”,但不影響拿孩子的名字戲耍一番自詡讀書人的爹。

是的,女兒們都這麼大了,還大丫二丫的叫著。

不讓他這個讀書人嚐嚐批臉臊得慌那味道

又如何能解氣?

蘇水娘牽著瑾兒、瑜兒的手,高高的舉在方遠生面前,眉毛一挑,唇角微揚:

懷瑾握瑜

——懂?

你當她們是草,可我當她們是寶。

就算膚淺一點又怎麼了?

看見方遠生氣的磨牙,她就高興。

讀書人怎麼啦?

一砣

狗屎!

原主那麼善良又溫婉的人,被你逼死,我替她噁心你一下怎麼了?

“瑾兒,瑜兒,走,我們回家!”

“是是是,該回去了。”

“是泡稻種的時候了。”

“對,別誤了農時。”

一家人歡天喜地離開方家,只剩垮著臉的母子倆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有一人說話。

過了好半晌,方遠生才冷冷的說:

“你不回苟家嗎?”

“遠生,我是你娘!”

“你有看見誰的娘,奔著把她兒子搞到妻離子散去的?”

“你……不孝!”

“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還要我說嗎?那苟老道現在該過百歲了吧?”

他永遠忘不了,逃荒路上自已重生醒來的第一眼:

看見自已的娘,吃下白髮蒼蒼的苟老道投餵進她嘴裡一塊棗糕,就投進人家懷抱。

這一情景,太噁心人!

就像路上發情的公狗,追著母狗屁股舔!

可,她是一個女人啊,咋這般沒臉沒皮?

何況,那日的場景,豈止他一人看見?

丟死個人了。

如果不是天賜良緣讓他重生,只怕是屍骨早都化作塵埃了吧。

因為沒人會為他斂屍啊。

“那年……娘都二十八了……”

“可我看娘比十八新娘還急。”

“你……你……小沒良心。”

“有你這個老沒良心,才會有我這個小沒良心。”

“反正我不走。”

“不走可以,剛才沒聽說嗎?該泡稻種了。以前都是蘇家在種那一畝多田,以後該娘種了。”

“我是你娘。”

“知道。有你在的一天,我這家裡都不會買下人。”

方老太兩汪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結果,她咳咳兩聲,硬是給逼了回去。

“我……我去……看看哪家有稻種。”

說著,悻悻而去。

可是,人剛走出院子,淚水就奪眶而出。

白眼一翻,嘴裡卻磨牙道:

“娘還不是為了幫你?”

*

蘇氏一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蘇大山說:

“小妹,我和你二哥是給東家告了假出來的。這會兒事情已經了了,得趕緊趕回去。耽誤了大約一個時辰。晚上回來的時候可能會比平常晚兩個時辰,回家以後好好休息,家務活什麼的別幹,先養好身體再說。”

蘇水娘聽出來了,大哥、二哥是人家簽了死契的長工。

剛才為了陪自已去方家接回孩子,耽誤一個時辰,晚上回來的時候要多幹兩個時辰的活。

她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兩個哥哥昨夜給她蓋房子,整晚沒睡。

現在還要到東家那裡多幹兩個時辰的活。

但難受歸難受,她還是努力扯出一抹笑道:

“大哥,二哥,你們忙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已。

“嗯。”

蘇大山愉快的應了一聲,睨了他老婆一眼道:

“姜氏,回去以後該幹嘛幹嘛,不要作妖。”

不然,他饒不了她。

說完兩人匆忙的走了。

姜氏被男人敲打,本來因為蘇水娘手裡握著那張二十多兩的欠條,還有些高興的心,突然就冷了下來。

我是你的婆娘誒,至於這麼處處防著我嗎?

都是為了這個蘇水娘!

言由心生,不由自主就狠狠剜了瑾兒、瑜兒一眼,看著自家男人走遠,下巴一抬道:

“小妹,方家蓋房子欠下的是蘇家的債。你手裡這張欠條,不如交給我管著吧。”

她才是蘇家的主人。

至於小姑子,一個下堂婦而已,讓你睡灶堂前的板凳,也算優待了。

她也不是非要那張欠條,而是要小姑子知道,自已該有的位置。

“老大家的,說什麼呢?

娘還在這兒呢。”

蘇老太一把握緊水孃的手,毫不猶豫就維護道。

瑜兒不知,剛才還笑盈盈的大舅母,怎麼一下子就變了臉,急忙扯住孃的衣角。

她當然不能理解。

以前,自已是前途無量的秀才家女兒,現在呢是下堂婦的女兒,是拖油瓶。

哪裡還能一樣?

蘇水娘把姜氏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也不慣著:

“欠條是我要回來的,為什麼要給大嫂管?”

現在,有隨身空間系統了,她更加有底氣。

“再說,我答應過兩個月還清家裡外債,大嫂耐心等著就是,著什麼急?”

問她著什麼急?

當然是外面的人欠債你去還,方遠生的欠賬她來收嘍。

三個月而已……

如果那樣的話,蘇家整整有了26兩銀子。她蓋新房、供兒子讀書、娶媳婦兒……什麼沒有?

“那……那好。”姜氏沒想到以前溫溫柔柔的小姑子,竟然敢一次次這麼懟自已,急道:

“娘,我回孃家去了,沒事別來尋我。”

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想通了。剛才真是一急沒把住自已。其實家是婆婆在管,便是小姑子把這份錢收回來也少不了她大房的好處。

可這幾天蘇家的吃食就是一個問題。對,就算三個月以後收到方遠生的欠賬,那也得有命享受啊。

自已在做飯,難道不知道嗎?蘇家這幾天馬上就要斷炊了。

曾氏看著她的背影,雙手絞著衣角,訕訕道:

“今天十六,應該是大嫂做飯的日子。”

家裡的活,她們妯娌倆是每人十天,輪換幹。

糧食雖然在蘇老太手裡管著,但是,誰做飯,誰就得負責上山挖一家人要吃的野菜。

其餘人則負責下地幹農活。

二月中旬,是姜氏做飯,她這一手,擺明了是給蘇水娘難看。

都知道神仙難過二三月,現在野菜還埋在土裡準備發芽呢,哪裡那麼好找?

“這個姜氏……”蘇老太氣得磨牙,“怎麼能這般的不懂事?”

“娘,接下來幾天的飯就由我來做吧。”蘇水娘果斷道。

“水娘,可你……”還受著傷。

蘇老太看著她脖子上的紫痕,心疼的緊。

“可是……”

“娘,如今,我回來了。就算要再嫁,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

瑾兒瑜兒將來還得跟著你們呢。”

蘇老太一聽,也是,總不能讓兩個大姑娘的不幹活,便說:

“行,那娘這就去尋黃媒婆,看有沒有好的。”

“娘,不著急。等我兩個月還完外債再說。”

說再嫁,不過是安孃的心,可不能讓她當真了。

誰說女子非要嫁男人才能過活?

但是,看來她得先為自已開一個女戶出來。

哥哥們向著自已,嫂子們厭棄自已,這點,她哪能不懂?

解不開的死結。

別自已回了孃家,把兩個哥哥的家都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