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是老身看著長大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人……”祖母知道這事,非常的憤慨。
居然有人對自己兩個孫兒下毒,這是要魯家斷子絕孫啊!
犯事的婢女小娥,買入魯家的時候不過六歲,如今二十歲。
本來已經給她找了好人家,明年大機率就要嫁出去,沒想到出這樣的事情。
“人心難測,事情也沒那麼簡單。區區婢女,如何弄到特定的毒藥,這本身就不合理。”魯達回道,“孫兒已經順著這條線,繼續調查下去。”
小娥不負責採買,活動的範圍僅限於府邸。
能得到的毒藥非常有限,更別說特定的藥物。
能提供毒藥的,必然是能自由出入府邸的人。
從毒藥的來源,基本就鎖定在有資格外出採買的奴婢,護院和門客身上。
“小娥已死,這該如何調查下去?”祖母有些好奇。
“能讓女人拼命的情況,無非就是為了孩子和愛情。孫兒順著這思路,派人檢驗確定小娥早已失身,應該是秘密與誰媾和。”魯達回道。
就是沒懷上孩子,否則有孩子的話,反而會不想死。
“是啊……也只有孩子和愛情,能讓女人那麼瘋狂。”祖母感慨,“說起來,達兒是怎麼知道,那飯食裡面有毒的?”
“上次給孫兒治病的太平教祭酒,私下告知孫兒中毒的事情,於是一直在留意。”魯達早就找好理由,“順帶的,之前一直請的醫匠,孫兒也已經派人去請。”
自己中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對方居然查不出來,要麼庸醫要麼就是被人收買。
真就不能排除庸醫的可能性,畢竟老醫匠三年前就放手讓兒子繼承家業,去年之前還會跟著出診,給兒子把關。
今年開始不再陪同,並非兒子能獨當一面,而是在四月那陣,老醫匠病逝了。
只是府上請了那麼多年,有點病症還是會派人過去請。
“小醫匠到底不如他阿父,診斷不出也正常,希望只是手藝不精。”祖母感慨。
先是婢女,然後是經常請到府上的醫匠,再加上聽說管事的嫌疑最大……
那麼多身邊人出問題,只覺得有些心累。
這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是一場長期的陰謀,要讓魯家斷子絕孫。
可魯家絕戶,產業只會被官府收走,那毒害魯達和魯肅的意義是什麼?
“另外,孫兒甚至懷疑,阿父阿母五年前遇到賊人的事情,怕未必是巧合……”魯達說道。
事情他了解過,當時父母剛過呂縣,距離彭城縣不到二十里的路程。
結果路邊的山林裡面,突然衝出來一批賊人,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有一點魯達很在意的地方,那就是當時逃回來的人裡面,就有新任管事。
魯家老管事姓陳,廣陵人,自稱是廣陵陳氏旁系。
老管事為魯家服務一輩子,十年前開始培養自己的兒子繼任,五年前經魯達父親同意,繼任魯家管事一職。
當時家主舉孝廉,帶著他去上任,說是認認地方,也有不少雜務需要他處理。
遇到賊人後,唯獨是他帶著兩個家奴回來報告噩耗。
據他所言,當時是阿父命他前往呂縣求援,只是官兵過去的時候,人已經都死光了。
無奈之下,只能收斂好遺體回來彙報。
有兩個家奴給他作證,祖母也就相信他的說辭。
不如說當時收到這訊息,祖母已經六神無主,也不會細想。
“說說的你想法!”祖母沉默一陣,開口問道。
“那兩個家奴,可能為避免被責罰說了謊。”魯達回道,“只說這五年,他們在管事的幫助下,可都是贖了身的。”
至於贖身之後,就離開魯家去向不明,是否活著都不知道,那可什麼證據證人都沒了。
“這事情,怕還是暫時放一放好些。”祖母想了想,“繼續調查下去,怕會給你們兄弟招來殺身之禍。就算要調查,也應該是在暗處開始。我再寫一封信給陳家,借一百家兵過來。”
“借人可以,不過孫兒有其他的想法……”魯達聞言當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這是你想的?”祖母有些不敢置信,“是不是太冒險了一點?”
“就算不冒險,別人就會放過我們?不如放手一搏,若有不測……”魯達說道。
“休要亂說!”祖母立刻訓斥,她不想聽到這樣的話,說說都不行。
沉默了許久,最後嘆了口氣說道:“凡事小心便是!”
於是接下來這幾天,魯達可是大張旗鼓去調查。
首先調查兩個家奴的去向,雖說去向不明,但去哪裡總會和好友說一說。
結果什麼都沒問出來,兩人贖身後就急忙離開。
這樣反而更引人懷疑,沒做虧心事,那麼急著走幹什麼?
就說他們那點儲蓄,贖身之後能到哪裡落腳?
正常來說就算贖身,也會選擇繼續給魯家當佃戶,畢竟手裡的錢不足以買田地。
除非他們手裡有另外一筆錢,而且這筆錢的數量還不少……
可惜沒證據,只能從其他地方繼續調查。
醫匠那邊,他的確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可說不上來,魯達提及才意識到,原來是中毒。
基本可以斷定,對方只是學藝不精。
後續調查也發現,沒老醫匠指點,他誤診次數明顯提升。
以後家中的醫匠,得另請高明瞭。
小娥的不正常,從半年前開始,似乎有了屬於她的秘密,可要說和誰親近,婢女們也說不準。
小娥很溫柔,對誰的態度都很好,對誰特別好一些,真看不出來。
貼身的物什裡面,也沒有類似定情信物之類的東西。
考慮到現場已經被破壞,很難說是否已經被什麼人拿走。
就這年代,調查取證太困難了。
倒是五年前的賊人,調查已經有結果,徐州境內一直有群賊人,到處流竄作案。
基本會在彭城,東海,廣陵和九江作案,人數從最初十幾個人,到後來上百人。
最近五年人數進一步提升,最多有三百人左右。
也有說在千人以上,討伐失敗的郡兵那麼彙報的。
“對方怕是下邳人吧?”魯達感慨,周圍那麼多郡都有劫掠,唯獨下邳國不劫掠。
不排除是忌憚孫堅,五年前他上任下邳縣丞,在這之前則是盱眙縣丞,都在下邳國內。
這位可是討賊積功得官,招呼一聲就能拉起幾百上千江東子弟兵。
不過政治智慧欠費,得罪了什麼人,否則也不會落得個附郭縣丞,甚至都還沒有舉孝廉。
結論有三個:
要麼這夥賊人畏懼孫堅,不敢在下邳犯事;
要麼擔心在下邳犯事後,給孫堅查出來;
要麼犯事的就是孫堅本人,這是最糟糕的情況。
倒是他那麼一番調查下來,有些人是真的著急起來。
不管多麼隱蔽,急急忙忙之下,到底露了馬腳。
派出去跟蹤的家奴回來彙報,魯達到底是鬆了口氣。
不是孫堅就好,沒想到居然那人。
新年剛過,魯達帶上禮物和二十多個護院,依約前往淮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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