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去牆上取下掛著的斗篷,細細給他披上,一邊說道:“好好披著,不許脫下”,給又將散開的斗篷都給他攏在一起,放在他手上,說道:“好好攏著,別被風吹著涼了。”

韓奕看她仔細的模樣,心中,“謹遵夫人教誨。”

她將斗篷給他戴上,順手摸了摸他紅紅的耳朵,玉骨冰涼的指節覆上溫熱的耳廓,手下的溫度更盛,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緋紅,沈心璃得意一笑,交代道:“在外面不許將帽子摘下,聽到沒。”

韓奕被她撩得耳朵火辣辣的,又擔心被她笑話,只道:“好,我知道了,都聽夫人的。”

待出了門,還久久不能平復,韓奕這才明白他堂堂鎮北大將軍,既然又被自己的夫人調戲得不能自己了,但他又覺得這種感覺很讓人快樂興奮,一直到了宮門腦中還回放著剛才那一幕幕的場景,“阿璃,真是……”

阿璃,真是……真是讓人輾轉悱惻啊……

韓奕到了宮中,大臣們也都在大殿外等著了。

二皇子也來了,戶部此前一直是由二皇子管理,如今戶部出了虧空,二皇子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他見韓奕來了,故作關切道:“三弟你腿疾未愈,這大冷天的不必來的如此之早,你此去江南籌款有功,一路辛勞,就算遲到了父皇也不會責怪於你。”

韓奕笑著接道:“啊,早嗎?此去江南籌款賑災,雖解決了北方堤壩朽毀之十事,但戶部虧空之事依然嚴峻,父皇正在氣頭上,我一個病體殘軀,也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不求讓父皇省心,只求能讓父皇少操點心。”

二皇子看著韓奕的腿,繼續笑道:“我看三弟走路比以前更為利索,想必是你的腿疾大有痊癒的可能,聽說你府上住著一個名醫,頗得李神醫的真傳,要讓人為你治治,你這腿疾好了,不也是為父皇省心了嗎?”

韓奕笑道:“二哥放心,我近日也在吃藥調養,借二哥吉言,我定不灰心喪氣,定不會讓二哥失望。”

“嗯嗯,這就對了嗎,那就好,那就好。”

殿內傳來朱公公宣朝的聲音,二人並排著一起走進大殿,皇上已儼然坐於大殿之上,他發話道:“今天,召諸位前來,主要是想說一下戶部的事情。此次戶部虧空如此嚴重,戶部這些年的錢財都去了哪裡,諸位可查清楚了?”

殿下一片鴉雀無聲,皇上提高音量,道:“嗯?沒有人知道嗎?二皇子,朕命你查的賬你查得怎麼樣了?”

二皇子出列,回覆道:“回父皇,這一年內外無征戰,四海之內亦無大禍,不過去年大旱之時戶部支出了兩百萬銀子,這筆虧空便許久未得補足。”

皇上將手中奏章摔了出去,怒道:“混賬,你看看,去年戶部存續四百萬兩黃金,六百萬兩白銀,即使支出兩百萬兩白銀,那剩餘的銀兩又去了何方?”

二皇子艱難地回道:“這,兒臣,兒臣不知啊”,他支支吾吾的樣子

皇上怒道:“混賬東西,整日尋歡作樂,這戶部交給你,就是讓你給這些人一起去揮霍,若人人都想拿著戶部的錢去爭得一個好名聲,朕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有何意義,這個江山不如就交給你們來揮霍罷了!”

“兒臣不敢。”

“臣不敢。”

皇上冷笑著哼了一聲,怒道:“你們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天下那麼多百姓供養著你們,不是看你們在這裡拿著國庫的銀子荒淫揮霍的,他們是要在苦難的時候讓你們救助他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們有誰能明白啊?到底怎麼回事,韓奕你來說。”

韓奕上前,回道:“兒臣奉旨前去戶部查賬,經過反覆查證,這才明白,這戶部虧空的銀子,不是去了別處,而是去了在坐諸位的口袋中啊,諸大臣家中有困難尋戶部借貸無可厚非,加之二皇子是仁厚之人,定然不願看著大家困於危險,於是伸出援手將戶部的錢財借貸給諸位,但是諸位未免不知適可而止,我看有的人一年之內既然累計借貸百萬之多,這是多模龐大的數字啊,江南兩年的賦稅也就這麼多了。”

皇上怒道:“哼,果然不出朕之所料!”又看著二皇子冷聲道:“二皇子,你也不必多說了,戶部交到你手上,竟出了這麼多的事,罰你一年俸祿,以後戶部之事轉交給三皇子處理。”

二皇子唯唯道:“父皇,兒臣知錯,謝父皇寬恕之恩。”

皇上繼續道:“下面的,朕給你們十天時間,把所欠銀兩如數歸還,否則提頭來見!韓奕,你負責將所有欠款追回,不得有誤。”

“兒臣遵旨。”

走出宮門,冷風瑟瑟,將斗篷吹得凌亂,韓奕如沈心璃所說的那般將斗篷兩邊的邊縫攏了攏,果然暖和了不少。

上了馬車,韓奕吩咐逐水道:“走北邊的路”

逐水回道:“王爺,那條路要多繞半時辰。”

韓奕繼續道:“無妨。”

逐水這才反應過來,走北邊正好路過李氏藥鋪,於是趕著馬車前往。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李氏藥鋪,在他們之前,正好停著一輛馬車。

韓奕拉開了車簾,只見一個身著墨色斗篷的男子從馬車下來,生得是骨正風清,流光生輝,下了馬車,遠遠看去,正是陌上人如玉,那美男子站在藥鋪門外,手中拿著一束紅梅,藥鋪裡有人出來迎接,正是沈心璃,兩人寒暄了一會兒,那男子便將紅梅遞給她,沈心璃笑著接過紅梅,似乎很開心的樣子,隨後兩人一起進入了藥鋪。

韓奕刷的拉上車簾,吩咐逐水道:“回府!”

逐水不解問道:“王爺,不下車嗎?

“不必!”

逐水聽出了韓奕語氣中憤憤不平的情緒,試圖開解道:“王爺,那位應該是蘇世子,想必是來感謝王妃的治療之恩。”

韓奕沉沉地道了一聲:“嗯,知道!”

手掌已經握成了拳,手上的青筋微微浮現,逐水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他就一股子的氣,但又不能發作,沒理由發作,只能悶在心中,讓人怪難受的。

李氏藥鋪這邊,蘇譽將紅梅贈給沈心璃,說道:“這便是你那日送我的那枝紅梅,放在瓶中竟然開出了花,還開得這樣的好,我想著這是一個好兆頭,預示著李氏藥鋪不畏凌寒,花開滿堂,紅紅火火,所以便將它拿過來給你。”

沈心璃也沒想到這梅枝竟然真的開出了花,她欣然接過梅花,插在瓶中,越發覺得那梅花開得燦爛,也許正如蘇譽的一般,這是一個好兆頭。

她笑著:“借世子吉言,李氏藥鋪一定會紅紅火火,我已將隔壁的鋪子租了下來,待明日打理好了,我就將這梅花搬過去,讓它沾沾這喜氣。”

蘇譽頷首笑道:“蘇醫師說得好,你本就是喜氣,這紅梅也是沾了你的喜氣,才開得這樣好,有你在的地方,自然皆是喜氣洋洋的一番景象。”

沈心璃繼續笑道:“蘇公子又取笑我了。”

蘇譽笑道:"不必與我客氣,你看,我們都這樣熟了,你可直接叫我蘇譽,或者喚我一聲阿譽也行。”

沈心璃笑道:“這不敢當,我看公子應長我些年歲,我便喚你譽兄如何?”

蘇譽點頭,笑道:“我看這個好,那我便喚你青青如何?”

“青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想到這首詩,沈心璃沉默了一會兒。

蘇譽繼續道:“荷葉青青,能消千愁,蘇醫師懸壺濟世,正如這青青的荷葉一樣,能解千萬種憂愁。”

沈心璃這才笑道:“原來如此,譽兄謬讚了,不過這也是您給我的鼓勵,我便也欣然接受了。”

蘇譽笑道:“青青還是過謙了。”

沈心璃送走了蘇譽,忽而感覺五味雜陳,想當初她取姓為蘇,正是為著他蘇譽的名號,他不曾知道,也不會不知道,這些已然過去了。

回到王府,韓奕還坐在桌邊,在等她回來用晚飯。

沈心璃問道:“賀昀呢?”

韓奕不鹹不淡地回道:“他還在長身體,不能餓著,我讓他先吃了晚飯,現在在書房看書呢。”

臉色冷冷的,不像往日,一點都沒有笑意。

沈心璃笑道:“那夫君不餓嗎,夫君以後跟賀昀先吃,不要等我了吧。”

韓奕悶悶道:“不用你管,我樂意!”

“怎麼了呀?有情緒了,誰惹夫君不開心了?可是戶部的事情?”

“不是,你別問了,吃飯吧。”

沈心璃尋思著,韓奕若是在朝中遇到事情,回來也不會給她擺臉色,想來是自己什麼地方惹著他了,吃完飯之後,她便去找到逐水,“你們家王爺怎麼回事,一晚上冷著臉,可是我又惹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