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驥哥兒,你可千萬莫衝動啊!”

見李驥半天都沒有說話,可面上的神色卻是跟著一路變幻不定,眼中也不時有懾人的兇光泛起,看得牛長順一陣心驚。

怕這孩子會想不開,直接衝動的要拎著刀劍去縣裡找包承德拼命,牛長順連忙開口勸說道:

“那包承德雖然小肚雞腸,很不是個東西,但是他畢竟是一縣之尊,而且還是一位即將晉階到進士文位的老舉人!”

“不說聽命於他的那幾百衙役,還有狂風幫、趕山幫兩大安平縣本地最大的幫派,數千幫眾,全都護佑著他,對他唯命是從。”

“僅就是他本身已經達到【出口成章】境界的文道實力,就足以力壓整個安平縣!”

“不然的話,你以為憑什麼他一個外來的縣令,卻可以在安平縣內安安穩穩的坐了三年的縣尊大老爺,卻沒有出半點兒亂子?”

說到這裡,牛長順的語氣稍頓,扭頭看了李驥一眼,接聲說道:

“你可知,當年你阿爹在得知包承德竟成了安平縣尊的時候,是怎麼評價此人的?”

“你阿爹說,包承德此人,雖然氣量狹小了一些,為人陰暗了一些,但是其本身的才華與實力卻還是有一些的。”

“讓他治理一府一郡之地,他或許會有所欠缺,力有不殆。但是若只管理一個縣域,絕對是綽綽有餘!”

“事實也確實證明了你阿爹所言不差,包承德在安平縣任職的這三年來,雖然沒有把安平縣變得更好,卻也沒有把安平縣治理得更壞。”

“至少,在隔壁幾個縣先後都出了大亂子的時候,安平縣一直都是風平浪靜,沒受到絲毫影響。”

“由此就可見,這個包承德確實是有幾分手段的!”

“以你現在的實力與地位,主動去找他報仇,無疑於是在以卵擊石,你可千萬不能犯傻啊小子!”

牛長順誠心勸說,面現憂色。

深怕李驥這個半大小子受不得委屈,頭腦一熱,真的做出了什麼失格危險的舉動來。

李驥耐心聽牛長順把話講完,似看出了老村長的顧慮與擔憂,不由深吸了口氣。

飛速的控制住自己有些躁動的心緒,讓自己頭腦馬上冷靜了下來,同時拱手向牛長順說道:

“村正爺爺放心,自古民不與官鬥,胳膊拗不過大腿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況且,以我現在這般狀態,連床都下不了,就更別說去報什麼仇了!”

“現在,我只想快些養好傷,然後跟小妹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並不想主動去招惹什麼麻煩!”

其實,就算是老村長不說,李驥也不會傻到馬上就拿刀劍去找包承德的麻煩。

在敵我雙方實力太過懸殊的情況下,蟄伏蓄勢,掩藏心機,以待其時,才是最好、最明智的選擇。

所以,哪怕是他對包承德極為痛恨,甚至已然心起殺機,卻也不應該在外人的面前,這般明顯的將自己的心緒表現出來。

行大事者,最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萬事都形色於面!

可是剛剛,在牛長順這位老村長的跟前,他卻沒有很好的控制住自己情緒,竟被對方一眼就看穿了心中所想,算是犯了大忌。

還好,他現在是在自己的家裡,剛才的情況也只有老村長一人看到了。

否則,就他剛剛那番激動、憤怒、殺機外顯的糟糕表現,若是落到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絕對是取死有道。

“饒是在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不少,可我的心境與城府,卻還是修行得不到家!”

“想要達到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猛虎趨於後而心不驚的境界,還是差得遠啊!”

李驥在心中小心的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加強對自己心理素質方面的培養與強化。

至少,也要達到在牛長順這樣的老狐狸跟前,能夠做到心緒形色收放自如,不顯露出半分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才算合格。

心中這麼想著,李驥面上的神色也在頃刻之間跟著變得平靜淡然了起來。

殺機不顯,憤怒不再。

甚至在兩邊的嘴角處,還很自然的掛起了兩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上去就跟沒事兒人了一樣。

旁邊,一直都在悉心留意著李驥面上神色變化的牛長順。

看到這一幕後,不由雙目緊縮,心中不自覺的泛起了一陣難言的驚詫,甚至膽寒。

“只在這眨眼之間,驥哥兒就完全收斂起了他心中所有的憤怒與殺機,面上的神色也平靜得讓人心寒!”

“如此深厚的養氣功夫,甚至就連我這樣一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獵人,都多有不如,很難做到!”

“而李驥這小子,今年才只十八歲啊!”

“這麼年輕的一個小娃娃,竟然就有了這麼深的城府與養氣功夫,實在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牛長順心頭震顫,完全被李驥這前後之間完全迥異的巨大神色變化,給驚到了。

都說讀書養氣,讀書養氣。

養的不僅是才氣、是志氣,同時也是氣度、是胸懷、是城府,是天地間的那一片浩然。

以前牛長順還有些不太相信這些話,以為那都是讀書人為了忽悠別人讀書,彰顯自身地位,瞎編出來的,並不足信。

但是現在,看到李驥身上這般遠超同齡人的非凡氣度與如淵城府,牛長順卻是不得不信了!

在他看來。

李驥這樣一個連小山窩窩都很少走出去的小娃娃,人生閱歷更是少得可憐。

如果不是讀書多,姿質好,如何能在如此幼小的年歲間,就養成了堪比他這七十幾歲老東西的城府與心境?

“這個小娃子,以後只要是不中途夭折,必能成大器!”

牛長順再一次的在心中盛讚了李驥一句。

現在,他可是越來越看好這個小東西了。

“驥哥兒,待你傷好之後,就跟著老夫一起習武吧!”

牛長順深看了李驥片刻,嘴裡突然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李驥聽了也是一愣,不由抬頭向牛長順看來。

顯明他也沒想到,老村長突然間會這般生硬的,把話題轉移到了習武上來。

難道說,這是想要讓他練好武藝,再去尋包承德的晦氣麼?

“你阿爹以前也曾說過,君子有六藝,其中的騎射便為武道分支,讀書與習武,其實並不衝突!”

牛長順見李驥沒有表態,遂繼續開口勸說道:

“昨天你自己也說過,你文海中的才氣雖然多有盈餘,可是卻因為靈識意念太過薄弱,使得你不能將文海中的才氣充分發揮利用起來。”

“而只要你修習了武道,不說什麼煅骨、沸血之境,只要能過了煉體這一關,你就能凝聚出一道武者特有的武道意志,借而壯大你的精氣、靈識!”

“跟著我習武,我可以向你保證,憑著你現在身子骨的強壯程度,不出一年的光景,必會有所成就!”

李驥聞言,心神不由一動。

原本他也有過類似的想法,想要尋個機會向老村長求一門武學來試著修練一番。

藉以強壯自身的筋骨意志,提升靈識的堅韌程度,進而達到以武道來壯文道的最終目的。

現在老村長主動開口,甚至還欲親自教導於他,他當然不會拒絕。

“多謝村正爺爺,小子日後定會勤加修習,不負村正爺爺所望!”

李驥鄭重點頭,並誠聲向牛長順道謝。

“好好好,待你身子好些,就直接過來尋我,老頭子我定不藏私!”

見李驥應承下來,牛長順不由抬手拈鬚,暢快之極的高聲大笑起來,看上去彷彿是佔了多大便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