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逼債

“牛二哥，牛朋哥！”

“這是我哥今天在河裡捕到的魚，你們拿回去一條嚐嚐鮮！”

路過屯子大門口時，李青青再次主動開口跟牛二、牛朋兩個門神打招呼。

同時還取出兩條早就準備好的青妖魚，分別送到了二人的手中。

看到二人接過青妖魚，那一臉驚訝、意外甚至都有些發呆的神色，小丫頭別提多高興了，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彷彿肩頭上那一百多斤魚根本就沒重量一樣。

“二嬸，這是我哥今天在河裡捕到的魚，你拿回家一條嚐嚐鮮！”

“牛大媽，這是我哥今天在河裡捕到的魚，你拿回家一條嚐嚐鮮！”

“……”

天色將晚，村子裡的人氣果然多了起來。

各家各戶都升起了炊煙，一些閒著沒事兒的村婦與閒漢，蹲在自家的門前閒聊打屁。

看到李青青竟然背了一百多斤青妖魚回來，個個臉上都露出了與牛二、牛朋一樣的驚詫及不敢置信的神色。

李青青倒是並不怯人，相反，每看到一波人，她都會主動湊上前去，揚了揚肩膀上的魚獲，狠狠的炫耀一番。

在炫耀的同時，她也會適時的送出一條兩條小些的魚兒充當人情。

李驥默默的跟在小丫頭身後，看著小丫頭這般開懷得瑟，提著魚獲在人前炫耀的樣子，不禁便回想起了當年第一次釣到大魚時的自己。

記得那時，為了讓別人知道他釣到了大貨，竟三過家門而不入，一直提著那條大魚在小區裡轉了三圈。

碰到熟人就熱情的上去打招呼，待收穫到他們羨慕、嫉妒、震驚、讚歎等一系列的情緒價值之後，才意猶未盡的轉身離開，去尋找下一個炫耀目標。

李青青現在做的，與李驥那時沒什麼兩樣。

唯一不同的是，她把所有的功勞全都推到了自己這個做大哥的身上。

在炫耀的同時，她也是在為李驥正名，想要讓李驥擺脫掉廢柴、累贅的名聲。

“哥，你咋不說話了？”

“是不是在心疼我送出去的那幾條魚？”

穿過前面幾排擁擠的民房，路上一下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見大哥一直悶不出聲的跟在後面，李青青不由回身向李驥看來，以為大哥是在心疼那些送出去的魚兒，不由開口解釋道：

“二嬸、牛大媽還有十九叔他們，都曾借過錢糧給咱們家，送他們一條魚就當是先還些利息……”

“阿爹以前也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別人曾有恩於咱們，咱們可不能忘了本。”

“至於牛二哥與牛朋哥，他們都是村裡狩獵隊的，跟他們搞好關係，以後方便咱們拿魚去跟他們換些獵物回來。”

“而且我送出的都是小些的魚，不值什麼錢的……”

小丫頭緊張的向開口李驥解釋，深怕會引起大哥的不喜。

可是這些話聽在李驥的耳中，卻讓他心裡一陣難受，眼中也不由自主的就泛起了一絲酸澀。

一個才十歲大的孩子，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現在竟然都已經開始被迫經營起了周圍的人情事故。

他這個做大哥的，還真是廢柴一枚啊！

“青青，大哥現在已經好了，以後這些事情，交給大哥來做就好！”

李驥抬手輕拍了拍李青青的腦袋，眼中滿是心疼與寵溺。

李青青聞言，眼圈驟然一紅，用力點頭道：“嗯，我知道了哥！”

說完，小丫頭竟然低下頭輕輕抽泣起來。

天知道大哥重傷臥床的這一年來，她遭了多少白眼，作了多少難，受了多少罪。

現在好了，大哥終於見好了，而且還想到了釣魚的路子來增加收入，以後他們家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怎麼還哭上了，走了，回家大哥給你做魚吃！”

李驥又抬手在小丫頭的腦袋上輕拍了拍，然後便帶著她徑直走向村後，回到了他們那個孤零零且又殘破不堪的獨門院子。

回到家，李青青在院子的角落裡尋來了一個老舊的竹盆，直接將帶回的所有青妖魚全都倒入其中。

不過卻並沒有往盆中注水，防止這些魚兒在得了水後再作妖。

值得一提的是，這青妖魚的生命力果然是頑強得一批，離開水域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可是卻仍然沒有一條徹底斷氣。

李驥看得很清楚，每當有青妖魚身上幹得受不了，幾乎無法呼吸時，它們旁邊的魚兒口中就會吐出一些水泡來滋潤它們，讓它們又重新有了些許生機。

相濡以沫這個詞，放在它們身上，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見這些魚兒一時半刻死不了，李驥反倒是也不再急著去處理它們了。

真要是直接宰殺了，沒有足夠的食鹽醃製，這些魚反而會臭得更快。

就像現在這樣就挺好，讓這些魚兒全都留著一口氣，保鮮。

“青青，你去一趟村正爺爺家，把這條最大的魚給村正爺爺送去！”

李驥抬手指了指盆中那條近有三十斤的青妖魚，輕聲向李青青交待了一句。

村正牛長順，也就是牛家屯的村長與族老，一直對他們兄妹照顧有加，不管是為了報恩還是為了與其維護好關係，這條魚都必須得送。

“嗯，知道了哥！我這就去！”

李青青用力點頭，完全沒有意見。

“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村正爺爺幫了咱們那麼多，確實該給他送條大魚過去！”

說著，李青青便伸手將盆中最大的那條青妖魚拎了起來，跟李驥招呼了一聲後，便直接出了院門。

目送小丫頭出門後，李驥也沒有閒著，彎腰在盆中取了一條五斤左右的青妖魚，直接就奔了廚房。

離了水的青妖魚雖然沒死，但是卻也再沒了在水中時的威風。

身子軟趴趴的沒了力氣，被李驥拎起時，只是象徵性的甩了兩個尾巴，便一動不動。

李驥在砧板上找到菜刀，熟練的刮鱗剖腹，將青魚鱗、內臟以及魚鰓，全部清理乾淨。

在取出青妖魚的內臟的時候，李驥意外發現，這魚腹之中竟然多了一個猶如魚泡一樣的水囊，裡面還有少許的河水存留。

李驥猜測，這必就是青妖魚之所以能夠吐出水箭，還有離水之後仍能吐出水來，並長時間存活的原因所在。

只能說，這個世界上的生物，果然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砰砰砰！

李驥抬手揮刀，接連數刀下去，半尺長的魚兒就被跺成了均勻的魚段。

家中少油，無法紅燒，只能選擇清燉的方式來烹飪。

待他生好了火，把所有的魚塊，還有幾片生薑全都放進了鍋裡，這才有工夫坐在灶臺前長喘了幾口粗氣，恢復體力。

這副身子骨實在太弱了。

重傷初愈，氣血虧空，需得大魚大肉的好好滋補一段時間才有可能完全恢復。

好在，現在家裡有了來錢的路子，以後的日子再不會像是之前那般窘迫了。

砰！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大門被踹開的聲音。

緊接著，李驥便聽到有人在外門大聲叫喊著：

“李驥可在，該還錢了！”

“李驥，快出來，別想躲著不見人！”

“魁哥快看，這裡竟然有青妖魚！足有上百斤的份量，今天咱們要有口福了！”

“這窮鬼倒是好運，竟一下捕來了這麼多青妖魚！”

“魁哥，正好兄弟們都還沒有吃飯，不若就把這些魚帶回去打打牙祭？”

“這個主意好，就當是他們家提前還的利息了！”

“……”

院子裡響起了四五道陌生的聲音，似乎來者不善。

李驥心神微動，順手抄起砧板上的菜刀，徑直走出了灶房。

院子裡，他看到有五個身材高大的黑衣漢子，正興致勃勃的圍著院中的那盆青妖魚，品頭論足。

有兩個，甚至已經開始上手，去挑盆中最大的那幾條青妖魚了。

“你們是誰，為何會來我家的院子裡？！”

李驥適時開口阻止，厲聲向五人質問。

為首的被稱為“魁哥”的紅臉漢子聞聲回頭，看到李驥之後眼中不由閃現出一絲意外。

“真是沒想到啊，你小子竟然還真活過來了！”

“如此也好，你們家欠我趕山幫的印子錢，也該清一下了！”

“連本帶利，總共九十三枚銀幣，現在拿錢來吧！”

說著，魁哥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白紙黑字，還按了紅手印的欠條，衝著李驥晃了晃。

李驥一愣，瞬時就明白過來，這些人是上門催債來了。

這一年來，為了給他療傷治病，小妹可沒少在外借錢。

這趕山幫，應該就是附近專門給人放高利貸的幫派勢力。

此時，另外四個正在看魚的漢子，也把目光移到了李驥的身上，個個眼中都泛著兇光，戾氣十足。

“怎麼，沒錢？”

見李驥沒有說話，魁哥似乎早有預料的輕笑道：

“沒錢也沒有關係，我趕山幫從來都不做強買強賣的買賣。”

“這欠條上寫得很清楚，若是到期還不上欠款，你們家的那三畝旱田，還有你妹妹，就歸我趕山幫所有了！”

“咦，那小丫頭怎麼不在？別不是為了賴帳，提前逃走了吧？”

說著，魁哥衝身邊四個屬下使了個眼色，四人當即便強行衝入屋中，翻箱倒櫃的四下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