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當錘子落下

這白骨要敲碎的，是這眾生身上的枷鎖之鏈？

趙無疆覺得白骨所表達的意圖，可能就是如此。

他一幅幅圖畫看過去，有的圖畫中，畫有相貌詭異的大蛇，大蛇有著八隻頭顱，似乎在肆虐人間，而畫中的人手持兵器，正在拼命抗爭。

而有的畫面中，有著遮天蔽日的怪物，怪物像是黑濛濛的烏雲堆疊而成，閃爍的雷霆，是怪物張開的大口。

在大口之下，一位位腳踏飛劍，衣袂飄飄的道士，正在御劍而上，似乎要將這壓蓋在眾生頭頂的烏雲擊碎。

如此型別的圖畫，在地面和石壁上比比皆是。

所有的畫面，好像都在展示一件事，那便是大難當前，抗爭生生不息。

直到他注意到一副畫面，畫面中一位仙風道骨的老人，駕馭一尊鼎，四周繚繞灰得發黑的霧氣，霧氣張牙舞爪，似乎下一刻就要吞噬掉老人與鼎。

這鼎，趙無疆一眼便看出是虛元鼎！

不止趙無疆在觀察這些圖案，趙霆嘯和江湖盟的族老，亦是在檢視圖案上的內容。

“這是上古的道門大劫？”族老們議論紛紛。

“看來沒錯了，這應該便是道門大劫無疑了！”

“難道這就是道門大劫的真相？這八頭怪蛇，怎麼那般像是東海之外的那般倭人所信奉的怪神？”

“這如霧氣的東西，不會是礙氣凝聚成的魔物吧？”

“你們看，這裡！”有族老眼尖，注意到石壁上最上端的一塊圖案：

“右上角，雲層中，有人！”

“雲層中怎麼可能有人？莫非是仙人？”

“像是借雲霧之力，浮上去的！”

“這不是雲霧，這分明是之前那霧氣怪物！”

“還有這裡，這是什麼意思？”有老者眸光灼灼如火，指向最遠處的那一塊圖案，圖案表述的，似乎是無數百姓在慟哭，在怒吼，在質問，而一縷縷如霧如絲般的東西，從這些人體內逸散而出。

“這莫非就是礙氣？礙氣是從人體內出來的？”

“道門大劫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劫難究竟來自何處？”

趙無疆聽著族老們你一言我一句，心中多真相有了一絲絲猜測。

只不過他終究缺少一點線索。

他問道：

“你們族內沒有這樣的禁地和圖案嗎？”

族老們搖頭：

“並沒有，甚至老朽從未聽過我們族內有任何地方鎮壓有礙氣或是天命。

關於你們姚家遺址之下鎮壓礙氣之說，全然是這些年諸多族兄的推測。

也有可能是他們早就感受到逸散而出的礙氣。

我們族內沒有這樣的地方。

姚明酉當年發現的東西，到死都沒告訴我們，我們能做的，唯有透過蛛絲馬跡去推測而已。

這裡很有可能就是你十外公姚明酉等人親自打造的地方，下面不出意外鎮壓著礙氣，而這些圖案，應該是他想要告訴你這位姚家後人的線索。

姚明酉當年，是被好幾位族兄聯手安葬的，這白骨應該不可能是姚明酉。

至於是誰，我等還真沒頭緒。”

趙無疆眸光躍上跪姿白骨，白骨的眼眶中早已沒了眼球，但彷彿依舊透著無與倫比的堅定。

他注意到了白骨手中的錘子。

白骨已成白骨，錘子卻仿若當初？

這平平無奇的錘子是寶貝嗎？

他上前一步，試著從白骨手中拿走錘子，可錘子紋絲不動，任由他怎麼用力，甚至呼叫體內力量，都無法撼動錘子絲毫。

族老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白骨都乾枯如此，錘子居然與尋常無疑，似乎歲月根本沒有在錘子身上留下任何痕跡，這斷然是什麼了不得寶貝。

他們紛紛圍攏，發現連趙無疆都無法撼動這錘子絲毫，愈發對錘子好奇。

他們可不記得姚家中有什麼關於錘子的寶貝。

要論錘子這種東西，按理說姜家應該是最多的。

畢竟姜家這麼多年來，一直秉承著老祖宗的傳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種秋收，族內各種農具都有。

鎮北王調動劍氣，一時之間，石室內劍氣浩瀚，眾人仿若置身劍氣海洋，搖搖欲墜。

他上前相助無疆，可錘子依舊不動絲毫，彷彿今日非要落下砸碎這地磚上所刻鎖鏈，才會罷休。

趙無疆看明白了。

他緊緊握住錘柄，試著順著白骨的用力點，向著地磚上所刻鎖鏈施力。

他口中唸唸有詞：

“姚家後人，向您保證，有一天會親自砸碎這枷鎖。”

話音一落，白骨似有靈，爪子鬆動，錘子落入趙無疆手中。

他怔怔盯著地磚上的圖案，這些圖案彷彿不再是圖案，而是他親眼所見。

他不知哪來的想法，舉起錘子奮力一錘！

“噹！”一錘敲在地磚之上。

地磚頃刻間出現一道道裂紋。

而後，裂紋中逸散出一縷縷灰霧。

“無疆你幹什麼？”

“姚家小子，你瘋了！”

“你...你你你...這下面大機率是礙氣，你要放出礙氣不成？”

族老們驚呼，紛紛後撤，這些灰霧的濃郁程度，遠不是之前他們感受到的可以相比的。

他們僅僅是吸了一口，又彷彿吞下一顆火炭，開始焚燬他們體內的一切，痛楚如附骨之疽，傾巢而出。

趙無疆感受到逃逸出的礙氣的侵蝕，他眸子有些恍惚，語氣有著一抹說不出來的意外和疑惑，還有釋懷放鬆：

“我也不知道我在幹嘛，我只感覺...

我他媽的...應該給它一錘！”

與此同時，道門地宮內。

龍戰一步步從地道內往上走，他身軀疲乏，微微佝僂著什麼，身體四周還纏繞著礙氣的灰霧。

他眸子是那般赤紅，如充血一般。

他面色是那般煞白，在礙氣中經歷了無數苦痛。

他想親自試試，這礙氣是如何阻礙他的。

他眸中有著點點水霧，喘著粗氣：

“師伯，點燈吧。

封印已經鬆動了。

我想先趙無疆一步，跟他們，鬥到底！”

老道人坐在臺階上，輕輕吹亮了手中的油燈，宛如星星之火。

而這個世界，在趙無疆錘子落下的那一刻，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