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精準客戶

儘管對方用頭巾包了大半張臉，但是程湘一眼就認出她就是剛才在國營糧店被售貨員呵斥沒有糧票的藍衣老太太。

這可不就是老天給她精準投放的目標客戶麼！

程湘立刻靠了過去，壓低聲音：“奶奶，要糧食嗎？我這兒有乾麵條，純小麥粉做的麵條。”

曹桂蘭聞言頓時眼睛一亮，立刻拉著程湘走到一旁僻靜的避風口：“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

程湘把帆布包拉開一點，露出裡面雪白雪白的乾麵條。

她還掰了一截遞給老太太：“您嚐嚐，麥芽香味兒甜著呢。”

這是剛打下的新麵粉，嚼在嘴裡甜甜的。

曹桂蘭嚼了嚼，立刻就說：“我全要了，都給我。”

她這口氣，就差把財大氣粗幾個字寫頭巾上了。

程湘說了個價，對方也沒猶豫：“沒問題，不要票就行。”

她都來黑市了，就沒想著撿便宜，況且，錢放著買不著糧，人餓的嗷嗷叫喚，那錢還不如報紙呢。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一老一少都覺得賺到了實惠。

曹桂蘭正想問問程湘手裡還有沒有更多的，這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稽查隊的人來了，快跑。”

巷子裡的眾人立刻熟練的四散奔逃。

程湘就愣神兒的功夫，面前的老太太已經躥遠了。

眼瞅著有幾個戴紅袖箍的人往這邊過來，程湘也不敢耽擱，拐進旁邊的小巷子，立刻進了空間。

躲了好一會兒，她再次出來時，巷子裡已經空空蕩蕩，沒一個人了。

程湘忍不住嘆氣，她這才剛摸到一點門道，就撞上了稽查隊過來抓人，估計這個地方短時間是不會再開黑市了。

也不知道這些人再轉移陣地，會去什麼地方。

只能回去找李小燕和李衛東再問問了。

她從巷子另一邊出去，正想回招待所。

拐過大街，就見前面有兩個戴著紅袖箍的男人在拉扯一個老太太，而對方正是剛才買她麵條的曹桂蘭。

曹桂蘭努力護著自己懷裡蓋著花布的竹籃子，面色發緊：“你們要幹什麼？青天白日的，你們稽查隊是想殺人嗎？”

“我們稽查隊是抓投機倒把的壞分子，你個老太婆歲數一大把還挺奸，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就是從那巷子裡竄出來的，趕緊的，把東西交出來。”

說著又要去搶曹桂蘭懷裡的竹籃子。

曹桂蘭急的臉色都變了：“什麼巷子？你們這就是搶劫！救命啊，稽查隊當街搶劫了……”

這竹籃子裡的乾麵條，是她買回去給病重的老伴兒補身體用的。

好不容易買了這些，要是被稽查隊的人搶走，那這就是要她老伴兒的命啊！

曹桂蘭焦急的都想和他們拼命，但她一個老太太，哪裡是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的對手。

眼瞅著籃子就要把人搶走，這時……

“姨奶奶，姨奶奶你怎麼在這兒啊？”

程湘快步跑過來，護住被拖拽的差點摔倒的曹桂蘭：“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走丟了。”

她說著，看向那兩個戴著紅袖箍的男人：“兩位同志，請問我姨奶奶犯了什麼法？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她一隻手幫忙拽著被男人扯著的竹籃子，保護金主爸爸的決心很是強烈。

折騰了大半天，她碰到一個出手大方的買主容易嘛？

像老太太這樣出手闊綽，看著穿著也考究，肯定不是普通人，正適合發展成長期的優質客戶。

所以程湘勢必要保護好自己的金主爸爸。

男人被突然橫插一槓子的程湘弄的有點上火，皺著眉，語氣嚴肅：“你又是誰？和她一夥兒投機倒把的？”

聽到‘投機倒把’四個字，程湘立刻瞪大了雙眼，瓷白的臉上湧起一層薄怒：

“同志，這話你們可不能亂說啊！什麼叫投機倒把？我們一老一少的，怎麼就投機倒把了？你是不看我們都是女同志，就紅口白牙的汙衊人？”

男人沒想到她口齒這麼伶俐，還是個不好對付的。

皺著眉冷哼一聲：“誰汙衊你們了？我們的同志剛才親眼看見這個老太太從黑市裡面竄出來，她就是投機打吧！你叫她姨奶奶，那你們就是一夥的！”

曹桂蘭立刻反駁：“你胡說！”

“我胡說？”

紅袖箍冷笑一聲，一把扯掉她竹籃上蓋著的花布，曹桂蘭急忙想去護著，可已經來不及了。

裡面幾捆雪白的麵條露出來：“這是什麼？還說不是投機倒把？”

曹桂蘭臉色大變，手都開始抖了。

她不怕自己被抓，她是怕這點救命糧被搶了。

程湘感受到她的異樣，立刻說：“這是我全家省吃儉用，給我姨奶奶送來補身體的，這就算投機倒把？”

曹桂蘭聽到這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說：“這都是我親戚送給我的，我沒投機倒把，你們這是汙衊！”

紅袖箍男人根本不聽這話：“你們說送的就送的？我看你倆也是一夥的，走，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說著，倆紅袖箍直接上手去拉程湘。

“別動我！我有證據！我可是有介紹信的！”

程湘扭身躲開對方的手，立刻去翻帆布包，翻的時候，一張鮮豔惹眼的獎狀‘不小心’掉了出來。

上面‘優秀進步青年’幾個大字別提多顯眼了。

當然，還有下面落款的‘江平市革命委員會’。

倆紅袖箍的動作當即就停住了。

江平市的革委會，那可比他們紅星縣的級別高多了。

程湘把獎狀撿起來：“我是從江平市來這邊下鄉的，順便來探望我姨奶奶，不信你們可以打電話給江平革委會問問看是不是真的。”

倆紅袖箍：“…………”

程湘又補了一句：“哦對了，紅星縣公安局的賀局長也能為我作證，要不然咱們現在就去公安局，找賀局長當面對質？”

聽到這話，其中一個紅袖箍雙瞳縮了縮，鬆開了抓著曹桂蘭的手。

“行了行了，你們走吧。”

對方不耐煩的擺擺手。

程湘正想說話，目光突然瞥見他因為擺手動作，腰間露出來的一截金屬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