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灰老爺

空蕩蕩的宅院之內，燈籠草木無風自動，為這座陰宅新增了幾分陰氣森森。

孫巖在走廊上一路前進，就見廊外紙錢飛舞，落地後化為飛灰，彷彿一處無限迴圈的夢魘世界。

“這地方到底該以什麼方式解釋，洞天？須彌世界？地獄？”

孫巖拿著香菸點在走廊的柱子上，就見明明是木頭材質的柱子表面瞬間被灼燒出了一個小洞。

孫巖不解的搖了搖頭，繼續加快了步伐。

眼下當務之急是調查出這扇門的真相，若是能將失蹤的另外一名警員和那兩個神父找到，就再好不過了。

走廊盡頭是座圓形拱門，相連線著一處庭院，內部有多間廂房。

孫巖來到第一間廂房門前伸手推開，屋內桌邊坐著四個一動不動的人影頓時嚇了他一跳。

藉著手機燈光照亮，孫巖才發現這只是幾個紙人，原本提著的心又放了回去。

“紙人……”孫巖走上前去，仔細檢視起紙人的長相，結果越看越心驚。

看過亨利提供的命案現場資料，他一眼就辨認出了這幾個紙人的模樣正是401命案裡的死者。

“死去的死者為什麼會在這座陰宅裡有對應的紙人。”

正當孫巖疑惑之際，幾個紙人突然抬起頭來，雙眼彎曲的看著他露出怪笑。

“你也是來供奉灰老爺的嗎？”

“灰老爺在隔壁院裡，你想住在這需要得到他的同意，先過去磕幾個響頭吧。”

“我們現在帶你過去，去吧，快去吧。”

幾個紙人僵硬的站起身來，就打算抓住孫巖的身體把他往屋外推去。

嘭！

孫巖舉起手中鐵錘直接就是一榔頭揮了出去。

將一個紙人頭部當場捶出了破洞，連體內支撐的竹架都被砸斷數根。

剩下的幾個紙人頓時坐回原位，再次恢復成了原先一動不動的模樣。

“灰老爺？”孫巖有些不解，這時他腦海突然閃過一個想法，隨即跑出房間，走進了隔壁廂房。

果不其然，裡面也擺放著幾個模樣不同的紙人，他們維持著吃酒喝肉的姿勢，就像是生活在這座陰宅裡的住戶。

第三間，第四間，第五間……孫巖一間間搜查過去，終於在其中一間廂房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見一個穿著警服的紙人站在屋子裡，雖然是扎紙做成，但他臉上卻顯現著惟妙惟肖的驚慌，彷彿看到了什麼令他感到無比恐懼的東西。

正是那個失蹤的警員。

“果然是這樣！”孫巖恍然大悟。

所謂陰宅，自然是隻能給死人享用，生人闖入其中輕則折損陽壽，重則性命不保。

一座陰宅必有專屬於它的主人，有人在這幢公寓裡擺了陰宅，目地顯然是為了供奉某個東西。

這東西可能是惡靈，也可能是非人之物。

而這些紙人所代表的死者，就是因為生辰八字合適，專門被送進來供奉那位‘主人’的。

“只有死了的人才會有對應的紙人出現在這，弗蘭克警員因為還活著，老婦人就沒有燒掉代表他的紙人，這或許是因為弗蘭克的靈魂還在人世，所以不符合送到陰宅裡的條件，

皮特說那個201的老婦人經常會走到7樓來燒紙錢，看來正是她在暗中維持著這座陰宅的能量，這些紙人都是她在紮好後燒過來的，這麼興師動眾，這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孫巖走出廂房，看著隔壁院牆的瓦片，表情嚴肅。

庭院隔壁鄰著正堂，那是整座陰宅的中心，也是居住著陰宅主人的地方。

想到剛剛紙人口中提起的灰老爺，孫巖掂了掂手中鐵錘的重量，深吸一口，將菸頭大力彈飛。

“都來到這了，哪還有後退的道理，我倒要看看是你這陰宅邪門，還是我損將軍厲害。”孫巖快步繞過院牆，走進了正堂。

剛穿過拱門，就看到屋外的臺階下，正有兩個穿著神父長袍的男人俯首跪拜，他們就跟中了邪一樣的不停磕頭。

不是雷恩和貝塔爾還能是誰。

跟那些紙人不同，這二人和孫巖一樣，擁有的都是鮮活的肉身，只不過當孫巖走近後，這兩個善於驅魔的神父卻並沒有任何反應。

跪在地上宛如兩具傀儡，任由孫巖用腳踢都沒有一點反應，似乎二人的靈魂已經不在他們的體內了。

孫巖望向屋內，大堂正中間擺放著兩具棗紅色的漆木館，棺槨棺面被墨汁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奠’字。

大量的紙人跪在棺槨四周，雖然屋內並沒有任何聲音，但孫巖卻彷彿能夠聽到一陣陣悲慘的嚎哭。

“如果煉製長生丹續命是個騙局，那老婦人殺人背後，真正的目地應該就是為了這個，記事本上那81個合適的目標人選根本不是心臟合適用來煉製長生丹，而是他們的生辰八字合適供奉陰宅，能夠幫助到這座陰宅裡受供的那個邪門東西。”

從口袋裡拿出損將軍面具戴在臉上，孫巖非常清楚這一刻自己面對的不再是人類，而是極其危險的詭異，只能信任自己的法器了。

當他踩上臺階，走進屋裡的瞬間，兩具棺槨就像是感應到了外人的到來，開始顫抖不止。

那些跪在棺槨四周的紙人紛紛僵硬的站起身體，朝著孫巖包圍過去。

然而不等它們接觸到孫巖的身體，身體就燃起了青綠色的火焰，直接在原地灰飛湮滅，化為滿地的紙灰。

“哪來的生人來我廟龕裡搗亂。”

屋內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低鳴，孫巖這時才注意到在兩具棺槨的後面還遮著一塊密不透光的簾子。

當紙人燒盡，簾子悄然滑開，露出了被遮掩在後邊的一張供桌。

供桌上擺放著三牲六畜、香壇、仙牌、雕像。

最為引人矚目的，還得是供桌正中，那尊長著尖嘴窄臉、一雙鼠目的老人雕像。

“灰老爺陰仙之位？”當孫巖看清楚仙牌上的文字，心中頓感詫異。

灰黃狐白柳乃是民間知名的五大仙，如果能將其請來家中，又可以稱為保家仙。

灰老爺指的便是灰家，可這陰仙之稱實屬不符合，再加上孫巖人在北美，此刻一位自稱是灰老爺的陰仙被擺放在這座陰宅裡受供，更顯得對方來路不明，出身不正。

就當孫巖盯著雕像看時，那雕像竟扭動著身體，老人直接從供桌上走了下來。

他拄著柺杖緩緩走到孫巖身前，一雙鼠目亮起渾濁的異彩：“生人，你看我是像人還是像神？”

當這灰老爺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孫巖就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住自己的身體。

他有一種預感，無論自己如何回答，都會落得一個丟了身家性命的下場。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而是逼迫你留在陰宅供奉的手段。

孫巖這時想起爺爺那本《趕山手記》裡提到過，自古以來，鄉野間不少百姓會將野獸、草木、亡魂立祠，供為神仙。

而這些祭祀勞民傷財，民眾傾其所有，卻又無法得到庇護，反倒是會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種鬼神祭祀就是‘淫祠’，供拜淫祠不僅沒用，反而還會招來禍害。

正一天師道早期便提出了‘民不妄淫祀他神，使鬼不飲食’，廟中無神，供奉徒費酒食祀之。

因此可伐山破廟，伐廟殺鬼。

灰家在東北可稱為保家仙，但換了地方，來到水土不服的北美，那可就正邪難說了。

面對著這位來歷不明的灰老爺的歹毒詢問，戴著損將軍面具下的孫巖眼神冰冷，突然奮力一鐵錘全力貫出，兇猛搗砸在了灰老爺的臉上。

“去你奶奶的，倒不如你先看看我像人像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