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精明的生意人

範新華站在和蘋飯店那氣派的門前，望著眼前這座象徵著魔都奢華與格調的建築，心裡不禁有些發怵。

他抬手整了整自己那件略顯陳舊卻被仔細熨燙過的西裝，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次和環宇商貿的合作機會，對陷入資金困境的三羊針織廠而言，猶如一根救命稻草，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

李李遠遠瞧見範新華，臉上立刻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款步迎了上去。

“範總！可算把您盼來了，一路還順利吧？”她的聲音輕柔又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

範新華連忙點頭，擠出一絲笑容回應道：“順利...順利，就是這路上車多了些。”

話雖如此，他的眼神卻忍不住四處打量著飯店內部那華麗的裝飾，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侷促。

寒暄幾句後，範新華突然神色有些不自然，開口說道：“李秘書啊，我這一路上有些著急，想先去趟廁所，您看...”

李李善解人意地一笑，說道：“範總您客氣了，包房在308，您先去忙，我在樓上等您。”

範新華感激地點點頭，轉身朝著廁所的方向走去。

待李李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範新華上了個廁所後，才快步走向電梯。

柵欄電梯裡，範新華連忙拉住服務員，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塞到服務員手中，臉上堆滿笑容說道：“兄弟！我想跟你打聽點事，308包房那位宇總，你對他熟不？”

服務員接過錢，臉上露出笑意，熱情地說道：“您說宇總啊，熟！宇總經常來咱們這吃飯，出手可大方了，每次都給不少小費。

人也和氣，說話辦事都透著爽快，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人。”

範新華聽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原本緊皺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開來。

他一邊靜靜等著電梯上升，一邊在心裡盤算著。

三羊針織廠改制後，按照老外的制度和要求，進口了大量外國裝置，還高薪聘請了一批外國工程師。

雖然這一系列花銷讓廠裡的技術和裝置都領先於同行了，但廠裡賬上的資金週轉卻是陷入了極大困境。

老外那邊這時候圖窮匕見了，逼著這邊工人再讓出股分給他們，老外這是要把三羊針織廠都吃下啊！

如今廠裡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工人們人心惶惶，他這個廠長更是心急如焚。

要是能順利拿下環宇商貿這三十萬T恤衫的訂單，不僅能暫時緩解資金壓力，穩住工人們的心，還能從老外手裡保住廠子。

想到這兒，範新華握緊了拳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暗暗給自己打氣，無論如何，這位宇總的訂單必須要達成。

在和蘋飯店那裝飾典雅、瀰漫著復古氣息的308包房內，柔和的燈光透過水晶吊燈灑下，映照在精美的餐桌上。

李李身姿輕盈，身著一身剪裁合身的職業女士西裝，修身的款式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白色襯衫搭配著一條簡約的黑色領帶，盡顯幹練與優雅。

她步伐輕快地走進包房，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張宇正玩世不恭的坐在上，手中端著一杯紅酒，輕輕搖晃著，見李李進來，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他開口問道：“他人呢？”

李李走到張宇身旁，微微俯身，輕聲彙報。

“那位範廠長看著有些露怯，上廁所去了。”

張宇聽聞，放下手中的酒杯，靠在沙發背上，腦海中浮現出原劇中範新華的種種事蹟。

這位範廠長可是位精明與仗義並存，能屈能伸的浙商代表，他會露怯？

張宇不禁輕笑出聲，看向李李，眼神裡滿是揶揄之色。

“小笨蛋！人家這哪是露怯了，這是把你支開，打聽咱們底細去咯！”

李李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微微嘟起嘴，嗔怪：“原來是這樣，我還真以為他是第一次來這麼豪華的飯店，緊張呢！”

張宇伸手輕輕點了點李李的鼻子，說道：“在商場上混，不要小瞧任何人。

範新華當初敢承包廠子幹，又跟外資合作，還能把三羊針織廠做到現在這個規模，可不是簡單角色。

他對咱們的情況摸得越清楚，談判時心裡才越放心。”

這年頭機遇多，想下海賺錢的人也多，於是許多騙子便盯上了這些“肥羊”。

範新華作為針織廠的領導，不知接到過多少莫名其妙的合作邀約，其中不乏設套行騙的陷阱。

之前就是有人拿著老毛子那邊虛假的訂單合同，誘使他提前生產貨物，等交貨時卻以各種理由拒收，這讓廠子積壓大量庫存，資金週轉更窘迫了。

現在範新華細想下來，這未必不是那些老外要逼著三羊賣身的手段之一。

所以，這次範新華面對環宇商貿的合作意向，他不得不謹慎行事，把他們的底細摸個透徹，才能確保不會掉進新的騙局。

畢竟三羊針織廠如今本就在懸崖上了，實在經不起任何折騰。

只有確定咱們是靠譜的合作伙伴，範新華在談判時才能真正安心。

李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好奇，問道：“那他能打聽到什麼呀？咱們環宇商貿雖說剛起步，但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張宇站起身，走到窗邊，望向窗外繁華的街景。

“他能打聽到的有用的訊息可多了，比如咱們公司的資金狀況、過往的業務案例、我的行事風格等等。

這些看似瑣碎的資訊，在談判桌上可能都會成為影響決策的關鍵因素。”

許多事後的局外人看著別人談判做生意的時候，都不明白為什麼當初他會這麼蠢，吃這麼大一虧。

但實際談判做生意的兩人訊息是不對等的，就像你以為自己花言巧語的把老破小高價賣給了冤大頭，但人家早就知道這片要拆遷的訊息了。

所以後世網際網路時代訊息越發透明，全網比價，沒有難做的生意，就變成了沒有可做的生意。

生意說白了就是利用資訊差，低買高賣的過程而已。

李李走到張宇身邊，也跟著看向窗外，心中暗自想著，原來商場的門道如此複雜，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太多了。

只見範新華面帶微笑，神色間已褪去初時的拘謹，進門便拱手道：“宇總！久等了！”

張宇起身相迎，熱情地招呼道：“範總！快請坐！今日咱們可得好好聊聊。”

三人落座，桌上佳餚飄香。

張宇卻不急談正事，端起酒杯，笑著說道：“範總！來魔都這麼久了，可嘗過咱這魔都的特色小吃？

像那生煎包，底脆汁多，還有排骨年糕，甜鹹適中，滋味妙不可言，改天我請您去嚐嚐！”

範新華一聽，來了興致，忙回應：“宇總，我雖說在魔都一段時間了，可平日裡幫廠裡找銷路的事，還真沒好好品味過。”

李李在一旁適時接過話茬：“範總！下次可得去嚐嚐，保準您忘不了。”

她笑語盈盈，又給範新華斟滿酒，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從生煎包聊到開洋蔥油麵，氣氛愈發熱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範新華面色泛紅，眼中閃過一絲落寞，長嘆一聲道：“宇總！不瞞您說，如今我這三羊廠可太不容易了。

當初和老外合作，本想著引進先進技術，拓展市場，哪曉得他們處處設套。

裝置採購價格虛高，工程師工資又離譜，還要天天吵著要雙休。

現在廠裡資金鍊緊繃，眼瞅著工資都快發不出了，我是一個頭兩個大啊！

宇總！您可得拉我和工人兄弟們一把，您這三十萬的訂單，就交給三羊廠來做吧，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張宇聽後，臉上立刻浮現出義憤填膺之色，重重一拍桌子，大聲道：“這些老外！真是太不像話！

“範老哥，您受委屈了！”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激昂起來：“我張某人最看不慣這種事，說什麼也要幫您一把。”

範新華聽到這話，瞬間酒醒了大半，激動地拉住張宇的手，言辭懇切地保證。

“宇！，您放心！只要您這訂單給我，我一定保質保量，按時給您交貨！”

張宇笑著拉開範新華的手，真誠地說：“範老哥！咱們乾脆把三羊廠從洋人手裡奪回來，掌握在咱們自己人手裡！

除了訂單，我還願意借您一筆錢，利息比銀行貸款低，您拿去把老外手裡的股份收回來。”

範新華聞言，整個人都懵了，幸福來得太突然，這麼大一塊“餡餅”竟真砸自己頭上了。

他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有些猶豫地表示：“宇總！這事兒太大了，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張宇爽朗一笑，說道：“範老哥，沒問題，您回去慢慢考慮，我隨時在公司恭候您的大駕。”

說完，張宇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李李，只見她眼神迷離，臉頰緋紅，顯然是真喝醉了。

張宇無奈地搖了搖頭，親自送範新華出門。

範新華走到門口，又轉身緊緊握住張宇的手，說道：“宇總！今日多謝您款待，您的恩情我記下了，這事兒我回去一定儘快給您答覆！”

張宇微笑著點頭，目送範新華離去。

這還有點麻煩，這老小子明顯不甘心被人收購，所以還是先讓這範總先去跟老外鬥吧！

現在自己要是強行收購三羊廠，花費代價更多不說，這位範廠長和工人還要和他離心離德呢！

錦上添花，永遠不如雪中送炭。

在範新華和三羊廠深陷困境，急需幫助之時伸出援手，不僅這筆訂單能以較低成本達成合作，還能贏得範新華的真心感激與工人的信任。

張宇先施恩，幫三羊廠緩解燃眉之急，解決洋人的掣肘。

待三羊廠逐步恢復元氣，再順勢提出合作意向或收購計劃，範新華和工人們必定會更加慎重考量，甚至因這份雪中送炭之恩，更傾向於選擇自己。

即使範新華不願意也沒關係，張宇手裡還有六百萬英鎊的外匯，可以讓魔都外管局幫忙協調一下三羊廠正府手裡的股份。

之後，再收購工人手裡的一些股份，他要是再認不清形勢，張宇不介意換一個人當廠長。

只要張宇價錢開得夠，範新華怎麼擋住一部分工人要賣股份。

畢竟股份分紅這種事太遙遠了，哪有現在就拿到手裡的鈔票踏實。

如此一來，環宇商貿既能實現對三羊廠的掌控，又能讓整個過程更加順遂，避免因強硬手段引發的諸多矛盾與隱患。

張宇送別範新華之後，轉身回到包房。

包房裡，李李醉意醺醺，眼神朦朧卻還逞強地嘟囔：“我沒醉，接著喝...”

她雙頰酡紅如熟透的桃子，髮絲凌亂，幾縷肆意貼在臉頰，原本筆挺的職業裝也有些褶皺，卻添了別樣的韻味。

張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滿是戲謔，大踏步走到李李身旁，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緋紅的臉蛋，調侃道：“喲！小秘書這還嘴硬呢，看看你這模樣，都快站不穩咯！”

說罷，他扯著嗓子朝門口喊道：“服務員！”

服務員匆匆趕來，張宇從錢包裡抽出5張灰色的老人頭，在空中晃了晃，吊兒郎當地說：“去！給我在樓上開個包房，手腳麻利點。”

服務員眼睛瞬間放光，忙不迭接過錢，點頭哈腰道：“好嘞！宇總，您稍等！”一溜煙跑開了。

很快，服務員小跑回來，把房間鑰匙和找零畢恭畢敬地遞上。

張宇一把奪過鑰匙，將找零隨手扔給服務員，斜著眼說：“賞你的，別嫌少！”

服務員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謝，心裡直樂：碰上宇總這樣大方的主兒，今天可不枉他特意搶著來服務！

張宇心裡門兒清，在這個紙媒和電媒都不發達的年代，在上嗨灘的交際圈混，出手就得闊綽，這“大方”的名聲可不能丟。

不然，你一寂寂無名之輩，誰知道你的實力，誰願意和你做生意呢。

張宇來到李李身邊，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動作帶著幾分粗魯卻又十分穩當。

李李在他懷裡掙扎了幾下，嘴裡含糊不清地抗議：“你幹嘛，放我下來...”

張宇湊到她耳邊，吹著熱氣，揶揄的笑著說：“小笨蛋！你都醉成這樣了，還不老實。”

之後張宇抱著李李走出包房，邁向電梯。

電梯門一開，裡面的服務員瞧見是宇總，立馬滿臉堆笑打招呼。

張宇大大咧咧走進電梯，丟給服務員一張鈔票，神氣挑眉道：“給！今天運氣不錯吧。”

服務員受寵若驚，雙手接過錢，忙不迭道謝。

電梯到了樓層，門剛開，這電梯服務員為了討好張宇，直接擅離職守的衝出去，一路小跑開啟了包房的門。

張宇抱著李李邁進包房，回頭對服務員甩下一句：“謝了啊！”

接著，他一腳踹上了門。

他把李李扔到床上，看著她醉態可掬的樣子，坐到床邊，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臉上掛著揶揄的笑。

張宇喃喃道：“小秘書！現在可是下班咯，少爺我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你說怎麼呢？小丫鬟！”

剛才範新華那個一個頭兩個大是形容自己焦頭爛額，現在張宇這個也是...雖然有那麼一丟丟小小的區別就是了。

一個寫實，一個寫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