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這支商隊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撿到大便宜了。

藍髮阿七居然是一名靈體化程度極高的強者中的強者!

雖然商隊中只有兩名湊巧覺醒了靈力、對靈力的見識也不多的成員,但是他們能夠感受到阿七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存在感,並不在常見的那些二次靈體化的治安官之下。

一名強者帶五名手下,這趟行商的旅程的起始自然是一帆風順。

就算阿七和手下對商人們愛答不理,那也是強者必有的傲氣,可以理解。

就算這些護衛在每一個貿易城鎮都著急催促商人們接著趕路,那也是人家委屈了身價接的這單生意,想早點完事,也可以理解。

——畢竟僱傭時的火爆情形說明,他們早一刻回去就能早一刻賺下一單。

直到行程後半的時候,阿七他們勒令商隊不許在山影鎮停留,而是直奔沙民部族的領地。詭異的預感就在每一個商人心頭縈繞不散。

再後來,阿七他們指示商隊透過一條又一條根本沒聽過的道路,包括穿行乾涸的河道,穿越看不到頭的漆黑巖洞……

在比平時快上許多的行進中,商人們都產生了疑問:“他們是怎麼知道這些近路的?”

迫於阿七或明或暗的武力威脅,他們沒敢提問,只是閉嘴趕路,在途徑的沙民聚居點進行交易。

“這一趟跑完,就再也不和這些人扯上關係。”商人們暗自這麼打算。

但這個期望也沒能實現。

某一天,阿七帶著手下趁夜離開,回來的時候手裡抓著一個不停掙扎的孩子。

整個商隊的人都產生了同樣的感想:完蛋,這下子真是攤上大事了。

從那一天起,阿七徹底壓制住了商隊的意見,指揮著隊伍在回程路上或快或慢地前行,時而晝夜不停地趕路,時而連著幾天都在無人處紮營。

再之後就是今天,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概就是這樣。”白牙結束了講述。

紫香雙眼無神、眼珠亂轉,似乎是拼命想跟上話題卻沒能實現。

與她相反,風船很快把握住了重點,說道:“瀑洄聯邦和藍髮阿七這個綁匪是有聯絡的,莫非綁架案的背後勢力就是聯邦?”

但她很快就自己推翻了這個說法,“不對,如果是聯邦出手,他們不需要採取這麼繞彎子的方式。

“先是安排官方護衛的政策,然後派出手下假扮護衛,憑藉商隊的表面身份掩蓋手下的行蹤,再趁機執行綁架。環節太多了,而且過於複雜。

“他們完全可以派出一支飽經訓練的隊伍,直接假扮一整個商隊。這種事情連我都做得到。”

“確實。”白牙表示贊同,“而且聯邦的這一序列動其實早有預兆。

“你還記得裂刀給我們洩露出的訊息麼,就在我們到達山影鎮之前幾天,聯邦也派了人到山影鎮向巡查隊抗議。說是巡查隊對聯邦前往沙民部族的商隊有過多限制。

“這麼大的動作,如果只是為了搞幾個綁架案做準備,那也太小題大做了。聯邦對沙民部族有動手的意向已經很久了,這肯定是他們的某種大型謀劃的其中一環。

“至於藍髮阿七,我傾向於他背後的勢力只是聯邦內部的某個大人物,藉著聯邦各種行動的影響偷偷推進自己的計劃。”

話畢,白牙和風船一起陷入了沉默。他們都產生了“大事即將發生”的緊迫預感。

種種事態如同不停奔流的河水,它們彼此聯絡前後相繼,從各個方向湧向了處於低窪處的沙民部族,必將衝激出極大的浪潮。

還好,白牙對這種想了也沒用的問題具有豐富的處理經驗,他說道:“反正情報還太少,考慮事情真相這麼重大的難題還是相信將來的我們吧。

“回到我們眼前的問題,這些商隊的人要怎麼處理?

“根據他們的供述,綁架案的事情的確只是藍髮阿七和他那名完成過靈體化的手下才知情的,其餘的護衛只是盲目聽令,商人們也是在阿七的脅迫下才答應順從的。

“根據我們賞金客的規矩,即便某人只是在脅迫之下才協助匪徒,只要沒有特別主動地採取反抗,也應當作為從犯處理。

“而這些人之中,唯一想辦法進行了反抗的,就只有這一位三道疤的商人。”

聽到白牙提到了自己,這名商人趕緊回應:“感謝先生明察,我叫做鮮冰!”

白牙拿出一封信,在手中抖了一下,說道:“鮮冰,他把這封信藏到了即將售賣的貨物裡面,想在回程的路上進行交易的時候,藉機瞞過阿七的監視傳遞出訊息。”

信的內容大致就是,講述了商隊的遭遇與捲入綁架案的不得已,檢舉阿七的所作所為,描述了被綁架孩子的樣貌與狀況,還提到了用哪些藥物可以解除孩子所中的藥效。

聽到最後的內容,風船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指示紫香在商隊的貨物中尋找對應的藥物。

接到命令的紫香也樂得不用繼續假裝聽得懂話題,小跑著去執行任務了。

“鮮冰,如果你真的把這封信傳遞出去了,那你就是毫無疑問的反抗者,理應獲得寬大處理。

“但現在這封信只是躺在貨箱裡,這隻能說明你有反抗的意圖,甚至只能說明你有表演出反抗意圖的念頭。”

在白牙看來存在這樣的一種可能:鮮冰沒有真的將這封信送出的打算,只是準備好了這樣的一個後手,為阿七事發敗露的最壞情況做準備。

把這封信件送出的風險太大了,還得經過不穩定的轉手才能送到執法部門那裡,並不能保證一定有什麼成效。但準備好這樣的一封信藏好則沒有任何風險。

如果阿七成功逃脫,鮮冰就當作這封信不存在和他好聚好散,但萬一綁架案暴露了,他就能用這封信證明“我鮮冰早就和阿七不是一路”。

就像現在這樣。

白牙也覺得自己此時的分析可能心思過於陰暗了,但鮮冰之前的種種表現讓他相信:這個人真的有能力做出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