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離開山影鎮

太陽落下，又再度升起。

陽光從頭頂方向照來的時候，風船已經在山影鎮西面入口等了一陣。

她站在牆邊的陰影中，用雪花紋飾的斗篷藏起了身形。

在她的四周依舊有或駐足或徘徊的行人，但都不敢靠近，因為風船旁邊站著一頭渾身毛髮漆黑的巨狼。

名為小黑的巨狼在巡查隊被寄存了兩天，不斷試圖用腦袋去蹭久違的主人，又被風船嫌棄地擋開。

第五十九次推開小黑的鼻子後，風船看到了她所等待的人。

黑髮黑瞳的少年被一群女人——應該說一群大嬸——追著，以一種近似逃跑的姿態衝出了小巷。

大嬸們看到將視線投來的風船，各自停下了追逐的腳步，在半是遺憾半是滿足地發表了感嘆後散去了。

脫離大嬸軍團的白牙跑到風船面前才停下。此刻的他衣服凌亂，滿頭大汗，這狼狽的樣子哪怕在昨天經歷決鬥遭受重傷的時候風船都沒見過。

“你這是……捅了大嬸窩？”

“別提了。天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出門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爆火了，還有一群好事的女人在門口蹲守，一見我就像餓極的狗群那樣撲過來。”

儘管白牙並不知道，但眼下的事態最早是以昨天的決鬥為發端的。

當時的決鬥吸引了大量的巡查隊隊員圍觀，組成了巡查隊史上最大規模的聚賭。儘管事後賭局的組織者奈城被裂刀抓捕歸案，但剩餘的隊員們“暫時地”逃過了一劫。

親眼目睹了白牙近乎不可能的翻盤後產生的震驚，參與最大規模聚賭後產生的亢奮，讓這些隊員極其有分享欲地拉人吹噓。

聽到彷彿天方夜譚的決鬥經過後，聽者們一開始只是當巡查隊員們在瞎扯，將傳聞當作笑話一樣轉述。

但就在昨天夜裡，裂刀指示巡查隊釋出的公告來了。其中詳盡描述了決斗的經過，肯定了白牙的成就，鼓勵各位向他學習云云。

正在傳播笑話的群眾們就傻了，巡查隊那幫人吹的牛居然是真的。然後他們就不約而同地探尋起同一個問題：白牙到底是誰啊？

這個問題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答案，白牙作為賞金客的身手和惹眼的外貌本來就很容易給人留下印象，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更何況賞金客們為了接單，會把自己的聯絡資訊和自我介紹掛到巡查隊那裡，有意者都能查得到。

就在人們深扒白牙的過往經歷、當前住所等資訊時，尋樂街那邊傳來了新的傳聞：白牙勾搭上了沙民的聖女，曾經有人見到他們一起出入尋樂街過夜。

相比起決鬥這種事情，大部分的群眾對涉及沙民聖女的情戀緋聞明顯更加喜聞樂見，被勾起了前所未有的討論熱情。

於是，在一連串機緣巧合的事件之後，關於白牙的傳聞佔據了山影鎮一整晚的討論空間，並且影響規模不斷擴大。

關於白牙與聖女的感情糾葛甚至已經在口口相傳中更新到了第七個版本。

將來的白牙回到山影鎮後，會很驚訝地發現劇院裡在上演以他和風船為主角的狗血戲劇，那就是暫且不提的後事了。

熱烈的緋聞討論讓山影鎮的女士們對白牙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有空閒的好事者們更是一大早就圍到了白牙的住所外。

當白牙出現之後，年輕的女士們還有所剋制，已婚的大嬸們就很不客氣地開始動手動腳了。

對事態一無所知的白牙毫無防備，也不好對路人們動粗，只能一路狂奔試圖甩開對方。

再之後，就是風船看到的那一幕了。

風船幫著白牙整理好了亂掉的衣服，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他。

“站好別動。你脖子旁邊沾了東西，我幫你擦掉。”

風船將手帕包在手指上，一點點地擦拭著那個疑似口紅印子的痕跡。

風船莫名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當時她有一個珍藏的玩具，很小心地收著，甚至不捨得拿出來多看。有一天，那個玩具被髮小很隨意地拿出去玩了，弄得滿是灰塵。

她此時的感受就和當時一樣，很不愉快。

“擦好了。這些女人怎麼回事啊，說好的山影鎮居民作風保守呢？”風船忍不住地抱怨。

“作風保守那說的是年輕人，大齡女士尤其是已婚的那些可沒那麼多規矩。而且這事風船你也有責任。”

“關我什麼事？”

“根據本地的習俗，大媽們只對不會有歪心思的男人動手動腳。她們玩得最瘋的時候，就是在婚禮上各種佔男方的便宜。

“雖然不知道為啥，但我被你包養的傳聞現在傳得到處都是。她們吃定了我肯定不會放著聖女不要對她們有想法，膽子才這麼大。

“要不是一開始你帶我去尋樂街，今天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這個，好像，是有我一點責任……”風船吹起了口哨，眼神四處張望。

雖然略有點窘迫，但風船感到心情好了起來，就好像當年風船把發小打到哭再讓她發誓絕不再犯的時候一樣。

些許的口角之後，白牙與風船來到檢查處辦理出鎮的手續。出鎮時檢查的嚴密程度遠不如入鎮的時候，他們很快就就離開了。

在兩天前的幾乎同一個時刻，他們從同一個位置進入了山影鎮。

短短兩天裡，他們在鎮子上掀起了巨大的風雲，留下了被人們喜聞樂見反覆講述的傳聞，並促成了影響延續此後許多年的戰術流派改革。

白牙與風船將兩天前的他們完全預料不到的種種事情留在身後，奔向了下一個目的地：沙民們的領地，風船的故鄉，沙漠另一端的月出原。

一名目送著白牙離開的衛兵正得意地和同僚們吹噓：

“看到了吧，白牙剛才和我打招呼呢。都說了他是我哥們，你們還不信。我和門檻也很有交情，之前他就請我打聽白牙的下落。

“可惜兩天前我沒有認出和聖女同行的那個大人物就是白牙，不然能拿到多少第一手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