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臉色難看的俞少傑,找到了張浩。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今天上午,接二連三發生的事,讓他有種焦頭爛額的感覺。

“已經知道了!”

張浩知道,俞少傑說的是陳三川被殺,以及軍械庫被炸的事。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吧?”

本來事情已經完結,只要總部的人一到,就可以抓捕陳三川,然後順藤摸瓜,調查軍械盜賣一案。

誰知臨門一腳,事情發生了變化,不但陳三川死了,軍械庫也被炸了。

如此一來,事情就麻煩了,背後的大人物,也不容易找出來。

就算有了一些蛛絲馬跡,可沒有真憑實據,想要抓捕幕後的大人物,十分困難。

這讓俞少傑異常的苦惱,頗有一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大哥,你不用擔心,我不僅知道,是誰殺了陳三川,我還知道他為什麼被殺。”

“你說什麼?”

張浩的話,讓俞少傑異常欣喜,連忙追問。

“殺陳三川的人,是……,”

將跟蹤的情況,以及他跟日本人接觸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句。

“吳淞路六十二號!”

聽完,俞少傑的眼睛一眯,收斂了幾分喜色,還隱隱帶著幾分忌憚。

“大哥,此人是誰?”

俞少傑的表情,已經說明此人是個大人物,所以張浩很是好奇。

“徐敬然少將,早年加入同盟會,資歷很老。”

“難怪!”

一個少將,還是老資格,難怪膽大包天,敢販賣軍械。

“現在就等總部來人了!”

俞少傑輕鬆不少,而後好奇的問道:“你說,日本人到底要幹什麼,王站長,是不是因為軍械的事才被殺。”

“大哥,這隻能抓人之後才能知道。”

張浩搖了搖頭,他就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內情。

“錢鵬飛今晚就到,這事情,讓他去頭疼吧。”

錢鵬飛是情報科副科長,中校軍銜,其資歷,比俞少傑老的多,也是總部的特派專員。

“你不插手了。”

張浩有些意外,覺得這不像俞少傑的風格。

“這出戏,演的太大,老哥這肩膀太窄,扛不住啊!”

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還上前拍了拍張浩的肩膀。

晚上十點,錢鵬飛到了上海,並與俞少傑秘談了很久。

可讓張浩意外的是,他們沒有任何動作,上海也一直風平浪靜的,像是無事發生一般。

“怎麼回事?”

張浩十分的好奇,不知道俞少傑二人,在搞什麼鬼。

另外一邊,日本領事館內,小澤真一怒罵山本英二,因為他發現了特務處在秘密監控徐蔚然。

“八嘎,都是你這隻蠢豬,擅自行動,導致事情失敗,你要負全責。”

“領事先生,若不是你猶猶豫豫的,事情也不至於如此吧。”

山本英二異常囂張,根本沒有認錯的意思,反而倒打一耙。

“你?”

身份背景,決定了很多事,小澤真一根本不敢處置山本英二。

何況日本軍方非常強勢,哪怕是駐滬領事,也無法影響到軍隊,就算小澤真一發狠,軍方也未必會答應。

“我會向上級彙報此事,你準備回本土述職吧。”

沒有辦法的小澤真一、只能退讓一些,想要透過上級,調走山本英二。

“領事先生,這件事,完全就是你的錯,現在出事了,卻把責任推給我,未免太過分了。”

回本土述職,會很麻煩,山本英二自然不願意。

而且小澤真一的做法,讓他有了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哼!”

小澤真一已經不想在解釋了,冷哼一聲後,叫來兩個衛兵。

山本英二見此,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能無奈的離開。

“這些個混蛋,真會惹麻煩。”

恨恨的罵了一句,小澤真一拿起電話,做了些安排。他可不會輕易放棄。

時間很快過了五天,案子也定了性,俞少傑親自來見張浩,對他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案子已經結束了,徐蔚然以及後勤的幾個軍官,倒賣軍械,被日本人發現,以此為把柄,強迫他們做事。

至於王敬元站長,是跟陳三川喝酒的時候,發現了蛛絲馬跡,被其殺害。”

其實這裡面,還有一些內情,就是王敬元察覺此事後,第一個反應,不是調查,而是敲詐勒索,才讓陳三川有機會下手。

至於倒賣軍械的事,也是日本人下的套,不僅得到了大量軍械,還得到了兩個鼴鼠。

“事情怎麼處理的,我看徐公館那邊,沒有什麼動靜?”

張浩十分好奇,因為這幾天,他一直關注此事,想要發筆橫財。

誰知吳淞路六十二號那邊,在出現了幾個軍官後,就沒人上門了。

“徐蔚然退役,離開上海。”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張浩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畢竟是黨國元老,好友眾多,有人找到校長面前說情,也只能如此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徐蔚然拿出了大部分家產,包括盜賣軍械的錢,行賄國民政府要員,這才能夠倖免於難。

“這?”

張浩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早知道民國黑暗,卻沒想到黑暗成這樣。

連盜賣軍械,勾結日本人這種大罪,都能不了了之。

“放心,此案雖然雷聲大,雨點小,但我們該得的,不會少。”

見到張浩有些失落,俞少傑安慰一句,生怕這個貧困家庭出身的人,對國民政府失去信心。

“呵呵!”

笑了一聲之後,張浩心中暗自想道:“難怪常凱申丟了江山,連這種事都大事化小,就不擔心其他人,有學有樣。”

“大哥、日本人那邊,要做什麼?”

上面的事情,張浩管不了,只是自己的小心思,更多了一些。

而且他也關心,日本人的舉動。畢竟還有一個月,戰爭就要爆發。

“日本人讓他們,交出進入警察署的軍人名單,以及具體資料,不過徐少將還有一些愛國之心,並沒有妥協。”

“沒有妥協。”

張浩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恐怕不是沒有妥協,而是在討價還價,沒有談攏吧。”

對於某些大人物的操守,張浩可是一點不信,尤其是徐蔚然這種,不僅跟日本人勾勾搭搭的,還盜賣軍械,簡直跟漢奸一樣。

“你說什麼?”

俞少傑神情一變,他可不知道,戰爭馬上就要爆發,所以異常重視此事。

因為日本人拿到了名單和資料,就有了實據,那麼根據之前簽訂的條約,國民政府必須要給個交代。

畢竟雙方的實力不對等,沒有由頭,日本人都要生事,若是被他們抓到了把柄,後果可想而知。

“我可不相信徐蔚然的人品。”

“若是這樣的話,可就壞了。”

緊張不以的俞少傑,立刻返回上海站,跟上級彙報。

下午五點,俞少傑再次出現在張浩面前,只是臉色異常凝重。

“你估計,徐蔚然出賣黨國的機率,有多大。”

此言一出,張浩就是一愣,詫異的問道:“沒有監控此人。”

徐蔚然的事,雖然大事化小,可名單的事,畢竟是個隱患,就算特務處不能抓人,也要把此人,監控起來,免得出了問題。

“已經晚了,徐蔚然於今天上午,離開了上海。”

俞少傑回去之後,就上報了此事,並著手監控徐蔚然。得到的,卻是對方已經離開的訊息。

至於特務處總部那邊,則是一封斥責電報,說俞少傑多想了,有大人物為徐蔚然作保,不會出問題。

可俞少傑不傻,張浩的判斷,又從沒出過錯,他自然知道該相信誰。

“速度還真快。”

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後,再次開口問道:“上海站的內鬼,他交代沒有。”

陳三川被殺一事,明顯是有內鬼,否則徐蔚然不會發現的這麼快。

當時沒有調查此事,也是認為抓到徐蔚然之後,什麼都能查清楚,這才沒有繼續調查。

“沒有。”

說完,又解釋了一句:“校長開口赦免了,我們無法追查。”

這個答案,讓張浩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嘆氣的說道:“大哥,做好準備吧。”

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如今離開了上海,怎麼還會有所顧慮。

何況此人為了錢,連軍械都能盜賣,那麼為了錢,跟日本人合作,也十分正常。

這也讓張浩有些鬱悶,本來想著發筆橫財,現在徹底沒機會了。

“哎!”

俞少傑也是異常煩惱,卻沒有任何辦法,他影響不到上面。

事情也像張浩想的那般,幾天之後,日本人拿到了名單,以及具體資料。

霎時間,局勢變得異常的緊張,日本大使館提出抗議,還以開戰威脅,逼迫國民政府答應幾個條件。

“老弟,你我算是倒了黴了。”

SH市區內,一家四川酒館,俞少傑拉著張浩喝悶酒。

“大哥,怎麼了?”

張浩有些不解,這些天,他一直關注上海租界內的房產,準備等俞少傑離開,就著手購買。

倒不是他過於謹慎,而是被俞少傑察知道此事,會有洩密的可能,成為一個隱患。

“名單洩露的事,有了麻煩,戴老闆被校長罵了一頓。”

俞少傑的話,不讓張浩意外,畢竟常凱申的性格,後世早有記載。

不但攬功推過,還經常找下屬背鍋,痛罵戴春風,一點不稀奇。

“戴老闆的確倒黴,不過這事跟大哥沒啥關係吧?”

地位決定一切,俞少傑的職位不高,軍銜也只是個少校,就算替老頭子背鍋,也不夠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