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視情況河西

二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仙舟上的生活並不無聊。

透過王知易留下的書冊，莫語和寧祈安對修仙界的瞭解更加深入，各種常識也是爛熟於心。

唯一讓莫語有些頭痛的是，寧祈安最近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他，還會說一些奇怪的話。

例如：

“莫語哥哥，你一定要好好養生。”

“莫語哥哥，小小的、細細的其實也很可愛。”

“莫語哥哥，我不會讓你隨隨便便就死掉的！”

……

事態之離奇，甚至一度讓莫語以為寧祈安被奪舍了。

最終還是經過多番測試，他才敢確定眼前的寧祈安還是原來的寧祈安。

這一日，夕陽西下。

莫語正盤膝坐在地上翻看《天玄界勢力評級》，寧祈安則乖乖趴在他身邊閱讀《天玄界天材地寶圖鑑》。

忽然，輕咳聲響起，王知易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內：

“咳咳！”

眼見二人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他才開口道：

“你們的運氣不錯，仙舟天黑後才能抵達宗門。”

聽不出任何因果關係的兩句話拼接在一起，讓莫語和寧祈安滿頭問號。

對此，王知易也不多做解釋：

“收拾好東西吧，至於我是什麼意思，你們等下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眼見夜色降臨，天空逐漸由深藍轉為漆黑，最後一絲光芒也消失在地平線上。

王知易忽然一揮袖，將房間前方的牆壁化為透明。

“看吧，這就是天星宗！”

遠方的平原上，一座巍峨山嶽突兀而起，直指天穹。

在這座山嶽後方，無數山峰起伏連綿不知多少萬里，窺不見真容。

群山之上，星空蓋頂，天光閃爍，銀河流溢。

今天又剛好是個陰天，天星宗上方的明亮星輝，與周遭不見星月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恍惚間，彷彿有一雙大手撕開天幕，直入蒼穹，將域外星域生生扯下，披掛在天星宗上方。

面對如此壯麗的景象，莫語心中也不由生出萬丈豪情，甚至想要吟詩一首，裝個小逼。

只可惜，他絞盡腦汁回憶許久，腦海中就只剩下一首打油詩：

“遠看青山黑糊糊，上頭細來下頭粗。

如把清山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

“莫語哥哥，你在叨咕什麼？”

伸手摸摸寧祈安的腦袋，莫語連忙搖頭：

“沒什麼！沒什麼！你聽錯了！”

——當初真該好好學語文的！

所謂“望山跑死馬”。

即便已經能看到天星宗宗門駐地，仙舟還是繼續飛行近一個時辰才抵達天星宗的山門，也就是巍峨山嶽處。

“走吧。”

交代一聲，王知易扶住莫語的肩膀。

又是一個恍神，莫語便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一處空曠的大殿內。

殿內雕樑畫棟，與各種裝飾巧妙融合的晶石珠寶散發光芒，將整個大殿照得通亮，恢宏大氣。

就在莫語四下打量的時候，王知易已經上前兩步，恭敬行禮：

“六峰主、朱長老，人已經帶到。”

直到這時，莫語才發現殿內居然還有兩人。

王知易口中的六峰主鬚髮皆白，身披素白色緞面長袍，渾身精氣內斂，有點像“中式甘道夫”。

朱長老則是中年人模樣，留須蓄髮，黑色短衫的肩膀處繡有三道金紋，腰間墜一塊白玉令牌，不怒自威。

天星宗長老的修為有高有低，高到返虛圓滿，低到元嬰初期，因人而異。

峰主則由至少元嬰後期，且有一技之長的長老擔任，地位比尋常長老高出半級。

聽到王知易的稟報，六峰主展露笑顏，直接向莫語……

身後的寧祈安迎去。

“果然啊！嘖嘖嘖！”

見到寧祈安，六峰主如同見到什麼稀世珍寶，圍繞她不住打量。

被奇怪的白鬍子老爺爺盯住，寧祈安有些害怕，下意識向莫語投來求助的目光。

也是這道目光，才讓六峰主意識到這裡還有個人。

“這是？”

“是寧小姐的哥哥，徐脈主說可以……”

“哦哦，我知道。你等下直接帶他去雜役院吧。”

隨口應付一聲，六峰主收回視線，繼續對寧祈安噓寒問暖起來。

朱長老也在此時來到莫語身邊，低聲開口：

“你知道天星宗雜役弟子的規矩吧？”

“知道。”

天星宗二十年一開山門招收弟子，雜役弟子最多能在雜役院停留三十年。

若是三十年期滿，依舊沒有透過弟子考核成為外門弟子，擺在這些雜役弟子面前的路只有兩條：

一：成為“勞工”，為天星宗工作十年，十年後便可下山，恢復自由身。

二：向天星宗供奉一定靈石，便可抵消工期，直接下山，恢復自由身。

作為雜靈根，莫語透過弟子考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果沒有其他奇遇，等待他的就是“三十年河東，一輩子河東”，白白蹉跎三十年。

“當然，就憑你們兩個的關係。三十年後，宗門也會分你個山下管事的位置坐坐。至於更多，你就不要肖想了！”

說完，朱長老拍拍莫語的肩膀，越過他，換上一幅笑臉，向寧祈安走去。

雖然對於天星宗的態度，莫語早有預料。

但當他真正面對時，還是不由自主的胸悶。

“最起碼天星宗的行事不太極端，沒有直接做掉自己，讓寧祈安了卻凡念。”

在心中自我安慰一番，他的心情卻還是很糟糕。

——這種讓人輕視的感覺並不好受。

沒辦法，莫語只能讓在心中默唸某句“名言”：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六峰主對寧祈安的噓寒問暖才結束。

“去和你哥哥說說話，等下你們兩個就得分開了。”

聞言，寧祈安連忙來到莫語身邊。

即便已經提前得到交代，她的眼中還是不自覺浮出水霧。

“莫語哥哥……”

“要聽各位師長的話，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好好修煉。不用擔心我。”

遞給寧祈安一個眼神，莫語揉揉她的腦袋，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跟隨王知易離開。

寧祈安不是傻白甜，反而還非常聰明，再加上莫語提前的交代，她自然不可能在這時候使什麼小性子。

見狀，六峰主和朱長老微微點頭，對莫語“識相”的表現非常滿意。

直到莫語跟隨王知易走出大殿，六峰主才招呼寧祈安，帶她前往問道殿。

——這方大殿只是天星宗山門上接待客人的地方，問道殿才是天星宗十六主殿之一，真正的核心建築。

此時此刻，天星宗宗主，連同幾位脈主、太上長老，皆在問道殿內等待寧祈安。

另一邊，大殿外。

王知易打出一個手訣，招來一團雲霧，帶莫語向雜役院的方向飛去。

“修仙道途，機遇無窮。就算是雜靈根，也有沖天而起的機會。”

聽到王知易說出這種話，莫語心下有些驚訝。

“多謝……王師兄。”

點點頭，王知易沒有再多說什麼，也算是認下“師兄”這個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