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覺腦後生風,孫馬嘍抬棍一擋,廣謀身形再次消失,趁孫馬嘍轉身的時候。

廣謀又是一扇戳了過來。

“裝神弄鬼!唬你爺爺呢?”

柳木棍環在腰間一個橫掃,孫馬嘍斜目冷視,這廣謀神出鬼沒,確實難纏。

咻咻咻咻咻。

地上的枯草落葉之中,數十條毒蛇虛影,正貼地而行,朝孫馬嘍撕咬了過來。

“煩人!”

孫馬嘍雙腳躍起,手中柳木棍直搗而下,金色的法力震盪周圍,那些毒蛇虛影全被震碎。

“依稀可見,當年啊……”

廣謀長呼一聲,出現在了旁邊,抬起扇子就戳了過來,柳木棍搗在地上不好出力。

孫馬嘍直接抬手,用手掌前推擋住。

噗嗤一聲,就像水袋破裂一樣。

手掌中間,血花四濺。

那是柄鐵質摺扇,四角鋒利,可戳,可刺。

孫馬嘍咬牙持棍,一棍挑了過去,廣謀身形一閃,被這些飄落的樹葉掩蓋了下去。

落在地上,孫馬嘍看著被刺破的手掌,抬手將血抹在柳木棍上,注視著周圍。

“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出來!!!”

“小僧可不敢,師兄廣智,道友靈虛子都死在了你的手裡,我這兩手本事可不夠你砸的。”

“既然知道,就別擋我的路!”

孫馬嘍一棍挑在地上,全力一撬。

地下蔓延的竹子根莖都被折了出來。

接著一棍砸過去,金色的法力宣洩而出,周圍的竹林都震的晃動了起來。

“我沒擋,我只是無路可退!”

廣謀從那飄落的竹葉裡飛了過來,手裡摺扇一揮,掀起狂風,席捲而來。

“你們這些瘟神上門,我還有跑的可能嗎?百年前的那場火,也到了該終了的時候了。”

“來得好!”

孫馬嘍轉身一棍砸出,接著一個棍花砸爛席捲過來的狂風,凌空一躍,戳棍!

孫馬嘍目似金睛,一眼就看到了廣謀的身影,這一戳棍躲無可躲,直戳而下。

廣謀咬牙運力,想躲下去。

轟的一聲,竹林震動。

這一棍子戳下去,金光四射,廣謀的蓑衣都被戳破了,死死的摁在了坑裡。

潮溼的土壤被震碎,散發著土腥味。

“假的?”

孫馬嘍看著坑裡的那件蓑衣,就像蛇蛻一樣唬人眼目,金蟬脫殼,跑了?

他連忙抬頭看向周圍,在正前方,廣謀有些狼狽的用手扶著膝蓋,喘著氣。

“可曾聽聞觀音禪院的事情?”廣謀抬頭問道。

“聽過。”

孫馬嘍拿起柳木棍,靠在身後,目光直視前方,“偷了唐僧的袈裟,還想放火燒死他們,結果自已卻被大火給燒了,自作自受!”

“確實啊,那火是我讓他們放的。”廣謀開啟摺扇扇了一下,有些回憶的說道。

“我就沒想過要當和尚,這不是機緣巧合,一隻狼,一條蛇成了師兄弟,拜了金池長老為師……”

“為什麼不動手?”廣謀轉頭問道。

“我不是你,沒那麼卑鄙,而且……”孫馬嘍抬起柳木棍指著他道:“你的故事還沒講完。”

“哈哈,真是猴子啊,哈哈哈哈。”

廣謀摺扇蓋臉,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那師父在看到唐僧的錦斕袈裟後,就動了殺人奪寶的貪心,半夜哭哭啼啼的,就只有我那耿直的師兄說了出來。”

“他想的簡單啊,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和尚,拿刀殺了唐僧師徒,留下馬匹行李,還有那件錦斕袈裟,當傳家的事物,讓我那老師父啊,開心開心。”

廣謀挪步走了兩下,面露笑容的說道:

“我倒是看出來了,那唐僧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實人,可他那毛臉徒弟,不是什麼和善的人物,而我也厭倦了當和尚的日子。”

“我就順水推舟,讓他放把火,乾乾淨淨的把唐僧師徒燒死,來個死無對證,那把火剛剛起來,我就走了,脫了那身僧袍,又回到了山裡。”

“可我怎麼想都不對,倘若那孫悟空沒有顯擺這件佛門異寶,唐僧沒有遮攔這件錦斕袈裟,這觀音禪院還會被火燒光嗎?”

“我想了一年又一年,直到那黑風大王,把我師父的遊魂招了回來,他附在那堆金銀銅錢上,我才想明白,該有的事情,終歸躲不掉的。”

“我的故事講完了,該上路了。”廣謀甩開摺扇,擋住臉,長嘆一聲,“來吧!”

孫馬嘍掄起柳木棍,飛身而來,廣謀猛的落下扇子,從嘴裡噴出一口毒霧。

“這翠竹林的瘴毒,好好享受一下吧!”

孫馬嘍一棍掃在毒霧上,連忙用衣袖擋住口鼻,怒視廣謀,“故事最後,應該還有一句。”

“什麼?”廣謀問道,同時手裡一扇揮出,捲起狂風,再次呼嘯而去。

孫馬嘍一棍搗地,“觀音禪院裡的觀音,從來都沒有睜開過眼睛!也是燒不盡的貪心!”

呼的一聲,青煙飄起。

赤潮迎面而出,赤炎灼灼,將那狂風捲起的竹葉一掃而光,緊接著就是趕月連斬!

火刃彎月橫掃而過,熱浪滾滾。

廣謀抬手一扇掃出,看著孫馬嘍那狼身之貌,哈哈大笑道:

“能死在師兄的刀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唰!

火浪衝天而起,孫馬嘍再次橫掃連斬,周圍的竹林被悉數砍斷,火焰叢生,熊熊燃燒。

胸前中了一刀的廣謀,傷口裡火焰灼灼,燒灼著皮肉,手裡的扇子掉落在地上。

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廣謀抬起頭來,倒在了地上,火焰將他的屍身包裹了起來。

解除變身的孫馬嘍,彎腰從土坑裡拿出那件蓑衣,扔在了廣謀的身上。

“故事很好聽,以後不用講了。”

孫馬嘍拎著柳木棍朝下面走去,沿著那條陡峭的木板棧道,朝水澤走去。

大火在翠竹林熊熊燃燒,滾滾濃煙沖天而起,就像烽火臺上的狼煙升空。

觀音禪院南二十里地的黑風山。

黑風洞裡。

身材魁梧,光頭赤背,肩掛佛珠的黑風大王,正盤腿坐在蒲團上,手裡拿著一塊布,擦拭一杆黑纓槍的槍尖。

槍尖上寒光四射,猶如鏡面,黑風大王都能看到自已擔憂的神色。

這麼多年了,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那場大戰,真不應該去啊。

可他又能怎麼呢?

就連那猴子的結拜兄弟都帶兵去了……

“唉……”黑風大王長嘆一聲,將手中的黑纓槍放在身邊的槍架上,平心靜氣運轉起了法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那猴子,總不會真的來了,況且還有兩關,他過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