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泠自是不知自己已被葉修盯上,她回樂善侯府的路程順利,才去到自己居住的冬苑,她的陪嫁丫環練裳便迎上前來:“方才老夫人身邊的裘媽媽來傳喚,讓夫人前往福安堂。”

福安堂是宋老夫人的住處,想必是林氏告狀到老夫人那裡,宋氏一家子是想要審判她。

顧西泠換了一套衣裳,正要前往福安堂,發現湯圓跟了過來。

見顧西泠看著自己,湯圓理直氣壯地道:“奴婢奉命伺候夫人,不能離開夫人身邊。”

顧西泠想著湯圓是小皇帝身邊的人,跟在自己身邊,剛好可以震赦宋家不要臉的一家子,便帶著湯圓前往福安堂。

她去到福安堂的時候,發現屋子裡坐滿了人。

老夫人坐在首座,林氏和李知雪坐在下首座,另外還有宋二爺的原配邱氏、宋三爺的原配辛氏也在其中。

宋未嬌和宋未憂也在其中,還有一位則是宋二公子宋未遠的新婦楊氏。

可以說,宋家能叫得出名字的女眷皆在其中。

顧西泠對這麼大的陣仗視若無睹,上前向老夫人行了禮。

老夫人揮揮手,示意顧西泠坐下,只是老夫人渾濁的雙眼一直在打量顧西泠。

這樣的眼神顧西泠很熟悉,每回老夫人要教訓某個人的時候,就會以這陰溼的眼神瞅人。

“西泠啊,你嫁入宋家後,我這個老婆子待你不薄吧?”老夫人對顧西泠笑得和藹可親。

顧西泠乖巧回話:“祖母待孫媳是好的。”

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好。以前她什麼都不在意,倒也樂於和宋老夫人虛與委蛇。

老夫人的笑容更加慈藹:“你既是宋家婦,為何要聯合外人羞辱子舒?還令子舒受此重傷,丟了官職?我還聽聞你和葉大人眉來眼去,讓參加秋圍的所有貴人都看到你和葉大人在小樹林偷情幽會?”

顧西泠還沒說話呢,湯圓突然站出來應話:“老夫人請慎言。葉大人是奉陛下之命接走了世子夫人,老夫人顛倒是非黑白,是要揹負藐視皇權的罪名嗎?!”

湯圓一開口,宋家眾女眷才發現顧西泠身邊站了一個圓臉面生的丫環。

老夫人在看到湯圓的站姿和規矩疊放的雙手時,一眼便看出這是宮裡出來的。

她心中暗驚,面上卻不顯,笑著問顧西泠:“這個丫頭面生得緊,是新進府的丫環?”

“奴婢是宮裡出來的,奉上面大人物的命令服侍宋世子夫人。”應話的還是湯圓。

所有等著看顧西泠笑話的宋家女眷表情各異,看顧西泠的神情就更加複雜了一些。

大家都以為從宮裡出來的,就一定是小皇帝派來伺候顧西泠的,陛下的人誰敢動?小皇帝這是不是要告訴所有宋家人,顧西泠背後站著的是小皇帝?

小皇帝的人,宋家人誰敢動?

李知雪見宋家女眷都沉默了,暗咒一聲都是廢物。

她看向湯圓道:“你一個小小的婢子,膽敢搶主子的話,誰教你的規矩?!”

“李氏,你一個小小的姨娘,怎麼敢坐在主子的位置?”顧西泠似笑非笑地看向叫囂的李知雪。

李知雪驕傲地回道:“就憑我是長公主,是太后娘娘的親女兒!”

“是麼?那陛下可有讓你入皇室族譜?太后娘娘可有公告天下你就是新安長公主?”顧西泠毫不留情地問道。

李知雪一時接不上話來。

她不只沒入皇室族譜,連太后娘娘也沒有宣告天下她是長公主,這說明什麼問題呢?

“嫂嫂好大的威風!”宋未憂上下打量顧西泠,眼神帶著輕視,“以前只道嫂嫂是脾性好的,今日方知是我看走了眼。嫂嫂需得記得一件事,嫂嫂既是宋家婦,就得看清自己的身份,身上有夫之婦,就莫妄想攀上高枝。”

“以前我只道三妹妹是清高孤傲的,如今方知三妹妹也不過是俗人,只會人云亦云。說起來陛下讓我幫忙為葉大人作媒,我原想著宋家確實有適齡的少女,例如三妹妹或四妹妹,現在看來啊,三妹妹這樣表裡不一的,還是配不上陽春白雪般的葉大人。”顧西泠軟言軟語。

聽到葉修的名字後,宋未憂頓時啞口無言。

倒是宋未嬌聽後興奮地問道:“嫂嫂,陛下真託你為葉大人作媒?”

“陛下金口玉言,我又豈敢假傳聖上口諭?”顧西泠淡聲回道。

這件事確實可以作作文章,指不定能讓宋未嬌和宋未憂姐妹反目成仇。

就是葉修幫過她,又是個報復心重的。她上回利用過他一次,他就當眾發作,若是再利用葉修對付宋氏姐妹,又被他知曉,那記仇的葉大人不知會不會再生氣。

老夫人聽得這話也來了興致:“西泠,你且說說葉大人喜歡什麼樣的貴女?未憂正在說親,若是能與葉大人結親,那是天大的好事。”

指望李知雪是不能了。就算知雪是長公主,子舒尚了公主於樂善侯未必是好事,陛下此次罷了子舒的官職,指不定就是不想讓樂善侯府作大。

但葉修不同,他乃權臣,小皇帝也得看葉修的臉色。

“孫媳只是奉口諭行事,此事關乎聖諭和葉大人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顧西泠打太極,順勢轉移話題,“不知祖母找孫媳過來所為何事?”

老夫人這會子想起叫顧西泠過來的初衷,無非是為了給顧西泠一個下馬威,順便將侯府的中饋權交給知雪打理。

可是顧西泠還有價值,她一時間難以取捨。

李知雪自是看出老夫人的猶豫,她才不給老夫人反悔的機會,直白道:“顧西泠,你把庫房鑰匙交給我,從今往後,由我來掌管侯府的中饋!至於你,就在侯府做個富貴閒人,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

顧西泠爽快交出庫房鑰匙:“以後就辛苦妹妹了。”

樂善侯府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空架子,豈是那麼好管理的?若非她這兩年拿出自己的嫁妝貼補家用,樂善侯府這兩年豈能治理得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