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思嫿才煲上粥,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你不在家?”

江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他每天晚上都會去她家蹭飯,有時候想吃什麼還會自己帶食材來點單。

“嗯,今晚有點事……可能不回去了。”

顧時延病著需要人照顧,念念那麼小,大概還離不開人。

電話對面默了一下:“你在顧時延那?”

“嗯。”

溫思嫿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生病了,就唸念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又不是醫生,找你有什麼用?讓他有病就去醫院……”

電話那頭的江準還在抱怨著,顧思念突然從房間裡出來找她。

小傢伙慢吞吞走過來抱住她的大腿,嗓音悶悶的:“媽咪,念念餓。”

她晚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

溫思嫿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道:“嗯,媽咪正在給你煮,再等一等好不好?”

“嗯。”

小傢伙點了點頭,依然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電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結束通話了。

溫思嫿收了手機,彎腰將她抱了起來,走出廚房:“念念乖,自己在客廳乖乖看電視好不好?媽咪一會兒就做好飯了。”

“嗯。”

向來吵鬧的顧思念今天難得安靜了下來,她眨巴著眼,祈求般看著她:“媽咪,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溫思嫿愣了愣。

小傢伙也只是拽了拽她的衣角,見她沒有反應,心情逐漸低落下去,失望地鬆開了手。

“爹地說了,不可以強迫媽咪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媽咪如果不願意留下來的話,就當念念沒有說叭。”

顧思念可憐兮兮低下頭摳著手指,叫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溫思嫿無奈輕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溫聲道:“我今天不回去。”

不管怎麼樣也得等顧時延好起來才行。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辦法對面前的小傢伙不聞不問,這明明不是她的孩子。

或許是因為,她大概是這個小傢伙喊的第一個媽媽吧。

她以前都沒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麼個母愛氾濫的人。

“真噠?”

聽見她答應了,小傢伙立馬恢復活力。

溫思嫿無奈笑了下,抬手輕彈了彈她的額頭:“鬼靈精,好好在這坐著,我去煮飯了。”

……

房間裡。

陳景松看著從浴室裡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的男人。

“不是,延哥,你這是怎麼了?過幾天就要出差了,你把自己搞成這樣。”

顧時延拖著病重的身體回到床上坐下,但明顯看上去要比溫思嫿在的時候精神許多。

“不小心感冒而已。”

“……”鬼信你。

陳景松翻了個白眼。

這件事情只要和溫思嫿扯上關係,就不可能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感冒。

一看就是苦肉計。

自己把人家趕走,又要實施苦肉計把人騙回來。

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陳景松雙手無奈環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看著他,“要不乾脆就把所有事情告訴她,她如果有一天回去了,提前知道,也可以避免。”

但也不一定。

有可能一件事情改變了,之後一連串事情都會發生蝴蝶效應,跟著改變。

顧時延靠在床頭,闔著眼,腦子昏昏沉沉,心底猶如積壓了一團厚重的濃霧。

默了許久,隨後開口:“我怕她害怕。”

也怕她……不要我了。

“也是,任誰得知自己才二十幾歲就會死的訊息都會接受不了,但那些事情,其實也不是不可避免。”

陳景鬆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她的繼兄繼父應該都要出來了,到時候事情可能想瞞也瞞不住了。”

提起這個,顧時延眸光瞬間陰冷。

陳景松看著他這副樣子,無奈搖頭:“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嗯。”

……

溫思嫿煮好粥,弄了點清淡的小菜端出來時,抬頭看見陳景松從顧時延的房間裡出來,連忙迎上去。

“怎麼樣?他還好嗎?你有幫他好好擦身體嗎?”

瞧著她這副擔心的模樣,好像是真心把他叫來替顧時延擦身體的。

陳景松眼角抽了抽,唇線抿成一條直線。

我拜託。

你覺得顧時延是會讓一個大男人幫他擦身體的人嗎?!

他簡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說出那句話,顧時延會不會當場找個地方給他埋了。

她在害他!

這種事情你們老夫老妻之間做是情趣,喊他來算個什麼事?

陳景松無語。

“他沒事,一會兒你下樓去幫他買點藥吧,大概只是發燒,他過兩天還要出差,得趕緊好起來才行。”

他話音頓了頓又補充道:“你這幾天如果沒事的話,就麻煩你在這裡住下照顧他幾天了,他不喜歡家裡有外人,一直沒請保姆,他病倒了,念念不能沒人照顧。”

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不喜歡家裡有外人?

溫思嫿微怔。

可他明明將對於十年後的他格外陌生的她帶回了家,還讓她住下。

她不算外人嗎?

他今天也親口說了,她不是替身,她就是她。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曲,好像,有點開心。

“嗯。”

溫思嫿點頭應下。

送走陳景松,溫思嫿才端著餐盤走進了顧時延的房間。

顧時延依然靠在床頭低頭看著手機,抬眼瞧見溫思嫿進來,感覺臉色又虛弱了幾分。

溫思嫿將餐盤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將他手裡的手機抽走,按熄螢幕,放在枕頭旁邊。

“既然都生病了,那就好好休息,飯菜我就給你放在這了,你吃完了再睡,我下去給你買藥。”

說著她轉身要走,顧時延再次伸手拽住她的袖子,漆眸靜靜望著她,嗓音平淡:“餵我。”

“……?”

見她沒反應,又補充道:“好不好?”

“……!”

溫思嫿頭一次清晰的理解到什麼叫做會撒嬌的男人最好命了。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行動起來坐在了床邊,端起那碗粥,一口白粥一口菜的喂他。

顧時延唇才觸碰到勺子,立馬別開臉。

“燙。”

沙啞的嗓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她完全招架不住。

只好縮回手,對著勺子裡的粥輕輕吹了幾下,才重新遞到他嘴邊。

顧時延這才喝下。

柔順微卷的碎髮搭在額間,少了幾分凌厲的攻擊力,時不時抬起眼皮看向她時,帶著幾分粘性和委屈。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頭頂柔軟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