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叔,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楊東突然做聲,讓飯桌旁的所有領導都愣住了。

沒想到,這個時候楊東敢開口。

而且一開口,彷彿質疑了陳書記。

蘇玉良臉色一變,本以為按照女婿的智商和情商,絕對不會說這樣的話。

但是這樣開口,嚇了他一跳。

他立馬就要開口給楊東解釋。

但是楊東的話更快。

“陳書記,我替我岳父說句公道話吧。”

“今天我岳父之所以把各位長輩喊過來,其實是為了吳建材所藏匿鉅款一件事。”

“其實這件事跟我岳父是沒任何關係的,他是北春市委書記,這筆鉅款跟北春市沒有一毛錢關係,他本可以不蹚渾水。”

“可是我岳父身為省委副書記,更是省委的一份子,為吉江省出謀劃策,也是應有之義。”

“今天,我岳父把各位長輩喊來,就是想商談一下,如何讓專案組秉公處理,按照本來的規矩,進行五比三比二的分配比例,進行處理。”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楊東說到這裡,站起身來,從兜裡取出一個錄音筆,放在桌子上。

“陳書記,各位長輩,請聽一下!”

楊東打了個預防針,然後點開播放。

陳國民臉上露出好奇之色,他想知道楊東搞什麼鬼。

很快,他就明白了。

“領導,是我,祁東方。”

“案子出現很大的意外。”

“十幾個億,我不會放棄。”

“那是我半輩子的積蓄。”

“你按照原計劃執行,出現任何後果,我會替你們專案組承擔。”

“至於這個楊東,別在意一個小幹部的想法,他就算再有背景,也沒用。”

“那個,李書記,我們…”

“祁東方!!!”

“你喊我什麼?”

“我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許透露我的身份?”

嘟嘟嘟。

錄音到這裡,到此為止了。

但是飯桌旁的每一位領導,臉色都不太對勁。

尤其是聽了這樣的對話,更加明白今天蘇玉良為何邀請他們做客了。

楊東把錄音筆收起來,朝著陳國民和眾位領導說道:“事情就是這樣,專案組背後有人控制。”

“如果吉江省什麼都不做的話,就相當於把這一大筆非稅收入拒之門外。”

“各位領導,咱們吉江省應該沒達到連幾個億都不放在眼裡的程度吧?”

“幾個億的非稅收入,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省長,您會放棄嗎?”

楊東說到這裡,看向張玉俠問。

張玉俠早就跟蘇玉良溝透過,因此楊東這麼問,他自然給出態度。

“省政府不富裕,我這個政府一把手壓力不小,幾個億,我不會放棄。”

“這筆錢本就是非法所得,如果某些人想把它拿回去,絕對不可以。”

張玉俠開口,表達立場。

“劉叔叔,二叔,你們會放棄嗎?”

楊東很聰明的繼續選擇問省政府的領導,這兩位副省長,劉雲生和姜卓民。

與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哪怕是省政府領導,也不會輕易相讓。

“開什麼玩笑,這筆錢的百分之三十本就應該交給我們省政府財政國庫。”

“這要是放棄,傳出去,我們還有什麼臉面?”

“貪汙的錢,被貪官原封不動的帶走?我們吉江省吃乾飯的?眼瞅著?”

姜卓民板著臉開口。

他們省公安廳為了幾千萬經費,都快把頭皮撓破了。

現在有了這麼一大筆非稅收入進賬,怎麼可能熟視無睹?

“我的意見也是不讓。”

劉副省長他不會和姜卓民一樣講話,但是到手裡的錢,誰會捨得送出去?

有了省政府的三位領導表態。

事態,逐漸清晰。

“陳書記,您會眼瞅著專案組把這筆錢拿回去,透過各種手段,交給非法所得的貪官嗎?”

楊東開口,反問陳國民。

陳國民板著臉,暫時沒有表態。

他在想,也在等。

一旁的周梅林見領導如此,他知道該自己出口了。

“楊東同志,對方想要透過專案組把錢原封不動拿回去,也不容易吧?”

周梅林覺得這件事,沒那麼容易達成。

楊東聞言不禁笑了,朝著一旁的張淇開口問道:“張淇,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這算是考問張淇嗎?

不,是因為張淇鬼點子多,他肯定能想到相對應的辦法。

張淇沒想到這麼多領導面前,老師會提問自己。

但他並不怯場,這麼多領導,只有陳國民比自己老爸牛逼三分,其餘的都是老爸的屬下。

再說了,這是家宴。

家宴就意味著談話無忌,什麼都可以說,不怕擔心傳出去。

“要是我,我就等專案組把錢都帶回京城之後,透過中紀委的操作,讓這筆十四個億的鉅款入繳國庫,也就是財政部國庫。”

“然後以我在地方的名義,去和財政部申請,扶持專案,或者專項資金,再把這筆錢轉到我所在的地區財政。”

“到了我們地區財政之後,我就立專案,比如修個路啊,造個花園啊,然後把這個工程透過一些手段劃給跟我有關係的建築公司。”

“建築公司拿到錢之後,那不就相當於左手倒騰右手?也是到了我自己手裡面了。”

張淇一五一十的開口,他是合理推測,也是合理安排。

或許,李正義就是想透過這種辦法,把這筆錢搞到手。

張淇這話一出,大家恍然大悟。

也對,只有這種辦法,才能合理的把錢拿到手。

而且這麼一弄,非法變成合法了。

永遠不要小瞧貪官,尤其是權力在手的貪官,他們的玩法,肯定會超乎你的想象。

陳國民聽著張淇的話,臉色微微一變。

他想了一下,這個計策完全可行。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筆錢真的就跟吉江省沒關係了。

眼睜睜的望著錢從吉江省溜走?那不是他的性格。

更不要說,這筆錢本身就發生在吉江省。

李正義的貪汙,也都是搜刮吉江省的民脂民膏。

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吉江省的錢,被李正義巧立名目,找理由運轉到大西南?

絕對不行!

有了那段錄音之後,大家都知道祁東方喊的那句李書記,是誰了。

能夠被稱之為李書記,被祁東方如此拘謹害怕的,除了大西南那一位,還有誰?

當然這個李書記,也是吉江省的上一任省委書記。

是他陳國民的前輩。

直到今天,吉江省很多重要崗位,都依舊安插著李正義的釘子,李正義的嫡系。

陳國民來到吉江省兩年的時間,依舊沒有辦法徹底把這些人清理乾淨,主要是怕激化矛盾,怕惹的李書記不開心。

不管怎麼說,李書記如今級別都比他高了一個級別,已經達到了可以在領導後面加個人字來形容了。

若是沒有合理的藉口,不能動太多。

但現在,機會來了。

只要李正義出事,他在吉江省的所有積累,都會被自己拔掉。

在他陳國民這邊,這件事已經不止是一個錢的事情,還有政治問題。

他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動於衷?

“那就形成吉江省意志,跟國家打報告,這筆錢我們吉江省要申請截留百分之五十。”

陳國民想到這,沉聲開口。

他這話一出,吉江省意志,也就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