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意味深長。

王胥被噎得說不出話,只能撂下一句話:“我不與你爭辯這些,總之待叔父病癒後,我必會將那妖女千刀萬剮!”

“那時你若再敢阻攔,就別怪我這個兄長不給你留情面!”

隨後王胥一揮衣袖,憤憤離去。

王懍望著王胥離去的背影,輕哂一聲,走到桌旁拾起那盞已涼的茶,指尖輕觸杯沿,鳳眸深沉。

庶出子又如何......他如今立足朝堂,位高權重。

王胥一路回到丞相府,剛入府就被丞相夫人派人喚到了廳堂。

他踏入廳堂,因怒氣未消而面色陰鬱,見到堂前謝宓與沈穗皆在。

沈穗淚眼紅紅的,一見王胥便立即起身,可似乎又顧忌到謝宓在旁,她眼下殘留著淚痕,低眉順目地喚了句:“表兄。”

王胥強壓下之前心頭滯留的怒火,走向沈穗關切道:“穗兒,你怎麼哭了,可是何人欺負了你?”

話罷,他將懷疑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謝宓,眉心緊擰。

謝宓丹鳳眼一挑:這是從外面受氣,回來找人撒氣來了。

她起身,款款走到王胥面前,挽住他的臂膀:“夫君,你瞧瞧你這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回來了就先喝口茶,清熱消火的。”

謝宓從侍女手中接過一盞熱茶,遞到王胥面前,笑道:“夫君,喝吧。”

王胥愣了愣,被她的溫柔攻勢稍稍卸下了防備,接過茶杯,心中莫名生出異樣的感覺。

謝宓近來,似乎變了一些,溫柔小意了不少。

他輕抿一口茶,就聽見謝宓親親熱熱道:“夫君,有件要緊事可得你親自出面。”

“什麼事?”

王胥疑惑問,放鬆下來的眉心再次擰起,還沒等謝宓講,一旁便傳來小聲的啜泣,二人側目一看,沈穗正捏著帕子抹眼淚。

“謝宓,穗兒究竟怎麼了?”

王胥又將話鋒轉到謝宓身上,責怪她沒看護好沈穗。

謝宓丹鳳眼睨了沈穗一眼,轉而又笑道:“想來表妹是因為家中又要多一位姐姐了,喜極而泣吧。”

聽見這聲嘲諷,沈穗的啜泣聲也更加細碎,她低垂著頭,雙手緊緊絞著帕子。

王胥臉色驟變:“這是何意?”

謝宓笑而不語,堂上端坐的丞相夫人沈菁這時發話了。

“胥兒,昨日你父親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王胥才想起來丞相定下認義妹之事,他的怒火頓時被點燃:“母親,莫不是真的要我認那妖女為義妹?”

沈菁頷首道:“日子已經定下了,三日之後,便由你親自去驛館接人入府。”

“什麼?要我親自去接她入府!”

王胥頓時暴怒:“憑她也配!”

他左右踱步,衣袖帶風,沈菁見狀面色雖未改分毫,但眼底還是有著凝重:“胥兒,此事也與你有關,三日後你接她入府,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此女入府後,日後或是入宮,或是我們找樁婚事,將她嫁出去也就是了。”

王胥怒目圓睜:“可是母親,那妖女她何德何能,能入我丞相府,更甚至成為我的義妹!”

謝宓上前打圓場,扯住王胥的袖口,衝他使眼色:“夫君怎的忘了,昨日我們說好了的......大局為重,待人入府後,我自有應對之策。”

王胥壓下怒意,回想起謝宓那些法子,他沉下眼。

徹底壓下心中怒意後,他上前向沈菁躬身一禮道:“母親,是兒不孝,驚擾母親了。”

沈菁起身將他扶起來,輕輕嘆道:“也是為難你了。”

沈菁目光又掠過沈穗,見她淚光盈盈,故作堅強的模樣,更生憐愛:“還有穗兒,委屈你了。”

她走過去,握住沈穗的手輕輕拍道:“穗兒,你放心,姑母定不會容許任何人欺負了你。”

“姑母......”

沈穗聞言,身子故作微微一顫,抬頭望著沈菁,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落下。

“穗兒......定會和卿雲姐姐好生相處的,還望她能看在從前在沈家的日子,不要怪我才好......”

沈穗這般模樣,更加惹人憐愛,王胥一想到卿雲那個賤婢,日後能和沈穗平起平坐,他就控制不住地放出惡語。

“穗兒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她不過賤婢出身,在丞相府如何也越不過你去。”

沈穗聞言,眼眶中的淚珠終於不堪重負,緩緩滴落,她輕輕搖頭:“表兄,我並不在意這些虛名,只是擔心卿雲姐姐初來乍到,會有諸多不適,畢竟她從前只是侍女,定會不習慣京中貴女的規矩。”

“我現在只盼以真心待她,能化解那些誤會。”

王胥心中五味雜陳,他上前幾步抬手,欲要拭去沈穗臉上的淚痕,卻顧忌謝宓在旁,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穗兒,你總是這般善良,但你要記住,在這府中你無需向任何人低頭。”

言罷,王胥轉身望向謝宓,也是在敲打她。

謝宓看在眼裡,語帶雙關輕笑道:“夫君這話說的,誰人能不疼愛沈家表妹呢,瞧瞧,這梨花帶雨的模樣,我見了都心疼。”

“來,穗兒,讓嫂嫂給你擦擦淚,咱們女子之間,哪有那麼多的恩怨情仇,日後這義妹入了府,咱們更應相互扶持才是。”

謝宓的話直戳沈穗的心窩子,她險些招架不住,眼底的厭惡憤恨將要溢位來了。

謝宓,完全是故意的。

賤人,都是賤人!敢擋我的路,那個賤婢也配與我成為姐妹!

沈穗滿心都是怨恨,她微微側頭避開謝宓遞來的帕子,手指死死攪著帕子。

“穗兒,多謝嫂嫂。”

謝宓心情大好,也就走到沈菁身邊去了:“母親,那此事就定下了。”

她恍然才想起來一事,笑著扶住沈菁道:“母親,還有一事兒婦要與您商量,我弟弟前幾日回京了。”

“您是知道的,我伯父與二位兄長尚在邊關,濯纓素來體弱多病,我恐家中無人照料他,便想著,將他接來丞相府。”

謝宓赧然一笑:“母親看......此事可行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