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沈穗只要搬出沈夫人,沈韞玉便會乖乖退讓,誰讓這丫頭貪戀“母女之情”呢。

現在沈穗以為還能故技重施,用沈夫人的喜惡,牽制住沈韞玉。

誰料,沈韞玉直接當眾打了沈穗的臉,讓她下不來臺。

沈韞玉冷笑道:“我說了,我咳疾未愈,飽受病痛之苦。聽聞姐姐近來都在病中,你不怕,我怕,若是再染上那些雜七雜八的病症,我還要不要活了?”

沈穗的臉色瞬間變得難堪:沈韞玉竟敢說我身上有雜七雜八的病!

她緊咬下唇,抑制住怒意,不敢當著沈菁和沈夫人的面發作。

“玉兒,你怎麼能如此譏諷你姐姐?”沈夫人將沈穗護在身後,對沈韞玉出v好吧v指責道。

謝宓上前打著圓場:“舅母別生氣,是我準備不周全了,忘了兩位妹妹身子尚虛,正需靜養。”

“不如這樣,我即刻命人打掃出令一間廂房,既能讓玉兒妹妹安心養病,又能方便她們姐妹相聚,不至孤單,您看可好?”

說著,她輕輕拍了拍手,幾名侍女立刻上前,準備按照她的吩咐去佈置。

廳堂內一時安靜下來,有謝宓周全著,沈夫人的面色稍稍好些:“也好,免得她一貫作弄穗兒,離得遠些,好讓穗兒靜心養病。”

沈夫人故意說難聽話給沈韞玉聽,有意刺她的心。

謝宓也是沒想到,沈夫人對兩個女兒,竟然能偏心到這種地步。

沈韞玉倏地開口:“有勞嫂嫂費心操勞了,不過,也不必為我單獨準備住處。”

謝宓惑道:“妹妹為何這樣說?”

沈韞玉抬手指著卿雲道:“我要和她同住。”

這話如同石破天驚,廳堂內眾人皆是一愣,目光紛紛投向了淡然自若的卿雲。

沈韞玉輕步上前,與卿雲並肩而立,定定道:“有她相伴,我的病自然也會好得快些。”

她輕輕側頭,與卿雲默契交換了眼神,卿雲莞爾一笑,早料到沈韞玉會這樣說。

見沈韞玉堅持如此,沈夫人面色不善:“你非要如此氣我嗎?落了你姐姐的臉面,然後上趕著去跟這個奴婢......”

她頓住口,想起卿雲已經是丞相府的義女了。

沈菁開口給她解圍:“玉兒是小孩兒心性,她既然願意,就遂了她的意吧。”

沈夫人怒而收回眼神,轉頭看著沈穗百般憐愛道:“穗兒,今晚你陪著我住,我們母女正好說說話。”

沈穗微微頷首:“是,我聽母親的。”

沈穗的乖巧,更讓沈夫人反感沈韞玉的叛逆。

等著長輩們都走後,謝宓才笑著打量起並肩而立的二人:“兩位妹妹,隨我走吧。”

謝宓將二人送回柳月閣,安排佈置好一切後,她也就離開了。

元秋陪在謝宓身邊,帶著疑惑道:“少夫人,我看這女二公子與卿雲姑娘,倒不似主僕之情,更像是一對姐妹呢。”

謝宓也覺得有趣,丹鳳眼上挑:“我看卿雲可比沈穗更有長姐的樣子,也難怪玉兒妹妹選了卿雲。”

柳月閣內,卿雲屏退左右,將門扉合上。

室內,沈韞玉正倚在軟枕上看書,卿雲走過來在床榻上坐下,好笑地從她手中抽走書籍:“別看了,這一卷你都看了一炷香了。”

沈韞玉故意扭過身去,嗔怒道:“上月你跟著她們走時,可沒管我,現在你也犯不著來管我。”

她嗔怒,也只是掩飾心中對卿雲難以言說的依賴。

卿雲見狀,溫柔地伸出手,將沈韞玉的髮絲捋到耳後,動作裡滿是寵溺與憐惜。

“好玉兒,離開吳興入京之事確是我不對,未曾顧及你,我知錯了,女公子可願意原諒我?”

沈韞玉心中的氣惱瞬間煙消雲散,她轉過頭來,兩人相視一笑。

“誰還是你的女公子,現在不一樣了,你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軟弱,任由她們欺負你,將你帶走。”

沈韞玉眉心凝著愁色,溼紅了雙眸:“那日我得知你入京途中出了事,心急如焚,好在你真的沒事。”

卿雲輕撫著沈韞玉青絲:“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別再為我擔心了。我知道,你今日遲遲沒有下馬車,是犯病了,是不是?”

沈韞玉沒料到卿雲會這樣問,她白天隱忍的委屈,頓時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卿雲滿目疼惜:“初春時節,你是最容易犯哮症的,那馬車上又閉塞,長途跋涉哪有不悶人的,何況你身體不好。”

沈韞玉頓時忍不住撲進卿雲懷中,小聲啜泣:“只有你還記得我這個病......”

她深深埋在懷抱中,像只求哺的小鹿,肩膀微微顫抖,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卿雲見狀,心疼地將她摟得更緊,如同哄著孩子一般:“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以後有我在,你的病會治好的。”

沈韞玉的淚水打溼了卿雲的衣襟:“好不了的,再怎麼吃藥,也不管用。我的病若是能好,也就不招人嫌了。”

她總是為自己的病自責,為此更患上心病,長長久久的好不了。

“我怕你會為我擔心過度,難道你就不怕我為你擔心過度了?你這樣自怨自艾,將我置於何處?”

卿雲繼續勸解沈韞玉的心結:“命運終究眷顧,讓我安然無恙再見到你,從今往後,你的病我來奔走,無需他人插手,有我陪著你,沒有什麼病是治不好的。”

她這話雖是勸慰居多,但沈韞玉需要的也正是如此。

沈韞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緩緩伸出手,環住了卿雲的腰,將臉緊緊貼在她胸前。

“姐姐。”

她弱弱地一聲“姐姐”,卿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喚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