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累了,就先去洗漱睡了。」在三個孩子都出去後,弘曆向我道。
「才過八點,哪裡就真累了。我是看琝玉困了,要她送永璜永璉出長春宮,不過是怕她在永璜永璉面前睡著。整日讀書練騎射的孩子精神都挺好,一個天天只會抄書的丫頭反而困的不行,哪有這樣的?」我說到。
「琝玉年紀本就小,正是睡的早的時候,再說了,她這麼早就困的不行,定是白天揹著你我在慈寧宮瘋玩兒一陣。」弘曆一邊批閱奏摺,一邊說到,頭都沒抬一下。
「丫頭每天醒著的時候,有一半時間能安安靜靜坐那裡抄書,我已經很滿足了,何況現在還知道找永璜永璉看她抄的文章,讓永璜永璉給她解釋文章的意思,憑這兩點,我就覺得比以前只知道滿宮裡亂跑好了不知多少倍。」我笑道。
弘曆聽完也忍不住笑起來,隨後道:「也不知琝玉這樣子是像誰。我記得我們兩個結婚前見面,或是偶然聽聞你的訊息,都並未覺得你有過奇特的行為。」
「也有可能是你不知道。我阿媽額娘在外面遇到有人問起我,自然不會同對方說起我的奇怪之處,唯恐讓我名聲不好;哥哥們呢,哪怕他們的同窗或是熟人打探我近況,他們也不會說我不好的地方,以至於我難嫁人。」我回答到。
「唔。」聽完我的話,弘曆只應了一聲,沒有立刻說話。
弘曆是在我額娘過世時知道我家裡對外隱瞞我“失憶”的事,所以在那之後,凡是我說了奇怪的話又或是引他起疑的奇怪行為,他都認為是我“失憶”導致的。我自然不會主動向弘曆多做解釋,算是我的自我保護吧。
這時蔡富從外進來,轉身往東次間來,向弘曆和我打千行禮,後又說道:「啟稟皇上、娘娘,公主送大阿哥、二阿哥到長春門外,目送兩位阿哥出了敷華門才回來,現下已回後殿準備歇息了。」
「好。」弘曆聽完,微微點頭並應道,隨後又問:「今逢降雨,想必之後會越發寒冷,皇后向來畏寒,你們該早早準備好過皇后冬用的衣物和物品,以免要用時又找不到。」
站在屋內侍奉的人齊聲應下。
弘曆處理完奏摺時已接近十點,今日又是初一日,弘曆自然在長春宮住下。
我們二人在床上躺下後,我攀上弘曆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問起:「我聽聞內務府已將妃嬪們綠頭牌做好,也拿到養心殿給你過目,只是你都還沒翻過。」
我的話音剛落下,弘曆伸手將我用力摟入懷中:「你想我先翻誰的?」
「自然先從貴妃開始。」我輕聲說道,弘曆聽完,臉上劃過一絲不高興,我則輕聲勸道:「後宮這些人的心思都縝密著呢,若從比貴妃位分低的妃嬪開始,那就是開了不好的頭,要想再約束別人就難了。」
「這是你說的。」弘曆聽完,開口道。
「什麼?」我一時不明白弘曆的意思,反問道。
「翻綠頭牌得按後宮位分來。」弘曆說道。
「是呀。你登基雖有兩年,但兩年的國孝家孝才結束。目前後宮裡這些人雖都是從前潛邸裡的人,可位份先後與還在潛邸時不同,若你還照著從前來,總歸不好,特別是貴妃,小氣又愛與人計較。」我說道。
「說的好像你不愛與人計較似的。」弘曆聽完,向我笑道。
「我當然愛計較,只是不好表現出來。」我用一種埋怨的口吻衝弘曆說道。
「不是不好表現出來,是隻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罷了。」弘曆說著微微眯起雙眼。
「除了太后,你是最明白我的人,又是我的依靠,我自然只會在你面前表現。」我放低聲音。
「我準備下個月正式分封后宮,等分封儀式結束後再說你提的這件事吧。」弘曆說道,言語間有些難以察覺的不悅。
「怎麼了?」我不由地反問。
「倒沒什麼要緊事。」弘曆答道。
我將頭輕輕靠在弘曆身上,並低聲說道:「等你想同我說的時候,我願意當傾聽者。」
「我知道,況且我從未想過同旁人聊前朝政事或是我的煩心事。」弘曆說道。
「皇上如此信任臣妾,臣妾該如何回報皇上恩德呢?」我仰頭在弘曆耳畔低聲問道。
「考慮我之前同你說的,給永璉和琝玉添個弟妹的事。」弘曆又提生孩子的事。
「不是不可以,只是臣妾有附加條件。」我說道,弘曆聽完,低頭看向我,臉上露出疑惑,彷彿蠻意外我突然的鬆口。
「你該不會真想趟回孃家吧?」弘曆眼睛微微一眯,反問到。
「哪裡是回孃家?用琝玉的話說,那是去舅舅家,可不是回孃家呢!」我說道。
弘曆聽完不由地笑起來:「琝玉的小聰明隨你。」
「雖然你還未正式冊封后宮,但我已有皇后之實,若真出宮回孃家,我也怕惹前朝後宮非議,能在宮外見哥哥嫂子們一面就不錯了,我哪裡敢奢望其他呢?」我放低聲音說道。
「嗯。」弘曆只應一聲,片刻後才繼續說下去:「之前你與你孃家哥哥嫂子們見面也都只見一面就分別,每次見面時間也短。我想想辦法吧,不然給永璉和琝玉添弟妹的事,總被你拒絕。」
「這不就答應你了麼?」我耍賴般說道。
「可你開的條件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完成的。」弘曆立刻接下話題。
「你現在是皇帝啦,還有什麼你辦不到的事?」我反問。
「讓你既能坐在後位上,又能過的愉快舒心就是我辦不到的事。」弘曆說道。
「人活在這世上,有失有得,更不能奢望事事都如意。」我低聲勸慰道。
第二天早上起來後,先送弘曆去上朝,月蘭為我梳妝完畢時,也到了該見妃嬪的時候。
自貴妃恢復每日到長春宮請安的例,我見她的臉色到現在都還沒回到從前那種紅潤的樣子,想必天街上發生的事對她影響長遠,連我現在時不時想起都心有餘悸,何況處置的還是她所住鍾粹宮的掌事太監,想必更令她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