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我抵達了位於灣仔的“夜鶯”酒吧。
哪怕還是半下午,酒吧裡已經充斥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迷離閃爍的燈光,舞池裡扭動的人群,空氣裡瀰漫著酒精、香水和汗液混合的躁動氣息。
我在吧檯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找到了楊子。
她穿著一件亮片吊帶裙,妝容精緻,十分嫵媚地晃著杯中的雞尾酒,眼神慵懶地掃視著舞池。
這副模樣,完全一副夜場女王的架勢。
看到我來,她立刻露出嫵媚的笑容,朝我招了招手:“江哥!這邊!”
我走過去,在她旁邊的高腳凳坐下。
酒保立刻過來詢問,我要了杯冰水。
“事情怎麼樣?”我沒心思寒暄,直接切入主題。
楊子湊近了些,一股濃郁的香水味襲來。
她壓低聲音,帶著一絲邀功的得意:“我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哦!現在我可是這家酒吧的頭牌了,你打算怎麼感謝我呀?”
她一邊說著,一邊向我靠近,那纖細的胳膊就這麼隨意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沒推開她,喝了口水後才慢吞吞的說道:“什麼意思?”
“知道我為什麼約你來這家酒吧嗎?”
“說重點。”
她“哎呀”一聲,聲音發嗲的說道:“江哥,你怎麼這麼沒情調啊!”
不是我沒有情調,而是我對她這種女人提不起一點興趣。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但我也不是那發情的狗,見誰都想湊上去咬一口。
我不鹹不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冷道:“我又沒有跟你談情說愛,何來情調?”
她一點也不生氣,笑嘻嘻地挽著我的胳膊,說道:“那要不咱們試試談情說愛?”
沒等我回話,她又湊近我耳邊,哈了口氣說:“我活兒可多了,能讓你快樂似神仙哦!”
“我讓你說事,別羅裡吧嗦的。”我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
她瞥著嘴,一副不滿意的樣子,哼哼唧唧的說道:
“這家酒吧就是餘德江用來洗錢的,裡面什麼勾當都有。”
這已經不稀奇了,因為當時香江的環境就是這樣。
像這種比較大一點的夜場裡面,通常沒有他們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繼續說。”
她伸手指著坐在不遠處一張沙發上噤若寒蟬的幾個女孩,說道:“看見那幾個妹妹了嗎?”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很明顯能感覺到那幾個女孩不像是經常出入夜場的女人。
她們雖然穿著性感,可能感覺到她們很不自在,和楊子完全是兩種區別。
“怎麼了?”
“這幾個女孩就是新來的,他們逼良為娼。”
這種,也屢見不鮮。
所以臥鋪也沒有多麼吃驚,只是向她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都跟你說了,我現在是這裡的頭牌,你說我知不知道?”
我一臉狐疑的看著她,有些吃驚的說道:“你這才來幾天,就頭牌了?”
聽我這麼一說,楊子更加得意了些,驕傲的哼道:“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咱的魅力那不是分分鐘當頭牌?”
別的不說,這女人混夜場真的很有一套啊。
“然後呢?”我繼續問。
楊子喝了口酒,小聲說道:“你知道他們透過什麼辦法逼良為娼嗎?”
“什麼辦法?”
“高利貸!還不上就讓她們籤‘賣身’協議,然後來這裡賺錢還債,但這根本就是個無底洞。”
這種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並不覺得這些人可憐。
面無表情的繼續問道:“還有呢?你說洗錢,應該不單純靠這些吧?”
“具體是什麼我還真不知道了。”
我無語道:“那你這麼風風火火地把我叫到這裡來,就為了說這些?”
“這不是向你彙報一下我這兩天的情況麼,你看我多好。”
我是真夠無語的,因為她說的這些根本不用她說,我也能猜出來。
我起身就準備離開了,可我剛站起來,楊子就向我喊道:“哎!幹嘛著急走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停下腳步,轉過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楊子,我沒功夫陪你鬧,你要是真知道些什麼直接說,別浪費我表情。”
她又拉著我坐了下來,再次貼近我,正色說道:“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都是開胃菜,接下來我要說的,你一定感興趣。”
“別廢話了好嗎?你覺得我很閒嗎?”
真不是我想用這種態度對她,而是她一直跟我嬉皮笑臉的,讓我感覺就像是在玩我一樣。
“好好好,這次認真了,”她瞬間嚴肅起來,小聲說道,“這家酒吧雖然是餘德江的,但實際上的控制人你猜是誰?”
我橫了她一眼,她立刻又笑了一下,說道:“是紅門。”
雖然有點驚訝,但並不意外。
因為餘德江就是紅門的一條狗,這有什麼好意外的。
“然後呢?”
“你不覺得奇怪嗎?紅門早就宣佈不從事這些勾當了,走的都是正經營生,可是這……算什麼意思?”
這些話我聽綺羅蘭說過,紅門早就洗白了,綺羅蘭也之前放棄了很多半黑不白的營生。
但總會有漏網之魚,比如這家酒吧。
我隨即問道:“那這家酒吧實際控制人是紅門的誰,你知道嗎?”
我話音未落,不遠處的卡座上突然傳來一聲暴怒。
“草泥馬的!到底能不能幹?別他媽逼我動手啊!”
我下意識地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在剛才楊子說的那幾個新來的女孩所在的卡座上。
其中一個女孩被一個留著光頭的男人按在茶几上,右手還抓著一瓶酒,正往那女孩頭上澆。
身邊幾個女孩都嚇得不敢動彈,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見到這一幕了,我也沒想怎麼做,因為與我無關。
我早就說過,我這個人就是鐵石心腸,與我無關的事,我是絕對不會瞎摻和的。
我回頭就準備和楊子繼續說話,可她卻抓起吧檯上的一瓶酒搖曳著婀娜多姿的身段,向那邊走了過去。
看樣子,她是打算去救那個女孩啊!
我也沒想上去幫忙,就在一邊看熱鬧。
楊子的嘴上功夫還是很一流的,畢竟是長期混夜店的人。
她走過去就帶著一種很圓滑的腔調說道:“虎哥,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生氣呀?”
那個叫虎哥的光頭男瞄了楊子一眼,厲聲道:“這就是你給我找的姑娘?他媽的死魚一樣,還不讓親,什麼意思啊?”
楊子臉上帶著和氣的笑容,嬉笑道:“虎哥,都說了她們都是才新來的,你非要點她們……”
楊子一邊說著,一邊拿酒倒上一杯,嬌聲說道:“行了行了,我陪你喝一杯,這事兒就看我的面子上,算了行嗎?”
虎哥冷哼一聲,道:“你有面子?你不也就是一隻老雞麼,你有什麼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