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過山邊,衛竹英來到林雲舟屋外時,正見他的廚房裡冒起了炊煙,他正在做晚飯。
衛竹英敲響林雲舟家的門,沒過多久,門開了。
林雲舟見來人是衛竹英,不由得結巴起來去:“衛……衛姑娘……有……有事嗎?”
衛竹英奇怪了,昨天見他時都還不這樣的,她問:“你不舒服嗎?”
林雲舟:“沒……沒……沒有……”
衛竹英不相信:“把你的手拿過來,我給你把脈。”
林雲舟乖乖聽話,衛竹英摸了他的脈象,又看了他的臉:“脈象沒有異常,臉色也無異常。你都沒有生病,但怎麼會突然結巴?”
林雲舟:“我……我也……不知道。衛姑娘,你等我一下。”
林雲舟趕忙跑到廚房,大口大口呼著氣,不由得埋怨起自已來:“林雲舟,你在幹什麼,竹英在和你說話,你結巴了是什麼意思?”
見心跳動得慌亂,林雲舟又從水缸裡舀一瓢水,往臉上潑去,過了好一會兒,砰砰亂跳的心才安定下來。
林雲舟再來門前,見衛竹英還站在門口,又罵自已失禮,怎麼好讓她一直站在門口的?
他道:“衛姑娘,進來喝點水吧。”
衛竹英也不客氣,進了門就在院子裡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把用籃子裝的油渣放在桌上,林雲舟已經端了一碗水來。
衛竹英道:“林大哥,你不用跟我見外,上次在山上我還沒謝謝你呢,今天我來是給你送東西的。”
林雲舟溫柔笑笑:“衛姑娘,不用這麼麻煩,我一個人也吃不了什麼,反倒是你,和蘭嬸子兩個人更需要才是。”
衛竹英道:“我和我娘還有吃的,雖然現在有困境,但都是暫時的。林大哥,你之後不用再給我們送東西了。”
林雲舟臉色暗淡:“怎麼,衛姑娘不喜歡?那我下次送點別的。”
衛竹英連忙道:“當然不是!”林雲舟送的青菜,肉食,雞蛋,就是拿去賣也能賣不少錢,自已怎麼能夠不勞而獲呢?
再者,受了別人的恩,註定是要還的,她以後,能拿什麼還?錢還是物?
林雲舟自已打獵,還種著田,養魚養雞,收入可觀,自然看不上錢,至於物,有了錢什麼物品買不到?
衛竹英道:“林大哥,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念著我阿爺曾經給你阿爺看過病的情誼,所以在我們母女兩落難時才對我們伸出援手,但無功不受祿,衛竹英不能再受著你的恩了。”
林雲舟手足無措:“衛姑娘,怎麼能說是受恩呢?這是我自願的,並不需要你們還。”
衛竹英無奈,這林雲舟是傻的嗎?自古以來都是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難,誰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已的東西送出去?
就算是現在是好心,指不定將來又拿這些說事。
林雲舟似是看破了她的心事,又道:“衛姑娘放心,林雲舟只是做自已想做的事情而已,你不必有負擔。”
真是和傻子說不通!
衛竹英道:“那今日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娘還在等我回家做飯。”
說罷,衛竹英準備起身回家,林雲舟又跑進廚房,不一會兒就跑出來了:“衛姑娘等等!”
衛竹英轉身,看到林雲舟手上端了一個瓦罐子,裡面了骨頭湯,手裡還拿著幾根排骨,他道:“嬸子還病著去,這些你拿回去,給她補補身子。”
才說不要送,他這是把她剛才說的全忘了嗎?
衛竹英立馬離開,道:“林大哥,我先走了。”
再不走,就又要承林雲舟的情了。
望著衛竹英離開的背影,林雲舟失落無比:她,是不喜歡嗎?她是不喜歡排骨還是不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的骨頭湯?
恍惚間,林雲舟已把做好的吃食端到桌子上,沒想到,竟是食不下咽。
衛竹英回到家裡,蕭淑蘭已經把要準備的菜洗好了,自從與衛家分家這幾天,家裡有肉有菜,竟然也能有乾飯而不是稀得連米都見不著的米湯。
不得不說,這個家,分得好!
“竹丫頭,這個怎麼弄?”蕭淑蘭看著那一袋子的辣椒,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好。
衛竹英拿過裝辣椒的袋子:“娘,這個交給我來就好,您去洗洗手,還有記著不要用手揉眼睛。”
蕭淑蘭疑惑了:“為什麼?”
衛竹英耐心解釋:“娘,這個叫辣椒,就是比茱萸的味道更辣的那種,以前我聽爹說過,這個放在菜裡很好吃,可是它又很貴。”
“我以前在書上見過它的栽法,應該和我們平常種菜是一個道理,我就想著能不能咱們自已也種一種,要能成,指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咱們今年過冬的炭火和吃食也有著落了。”
蕭淑蘭很肯定衛竹英的想法:“竹姐兒,你長大了,不管做什麼,娘都支援你。”
衛竹英又想起了一件事:“娘,咱們分得的幾畝田你是怎麼想的?”
蕭淑蘭道:“我原本是打算把全部都租出去的,但你現在要種辣椒,你來安排吧。”
“娘,我是這樣想的,現在那地租客還租著,給我們的旱地也都留著,租出去的就繼續租,留的旱地我們就自已種菜。”
衛竹英不得不承認,種地這件事還是多費體力的,農民看天吃飯也著實容易,有時雨水又多了,有時又太陽又多了,種種原因都影響收成。
種田就圖個風調雨順,雖說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可誰也不想自已一年辛辛苦苦忙活到頭,啥也沒有見著。
倒不如自已留一部分地,租出去一部分地,收點地租。地裡活不多的時候,還能自已想辦法做點生意,增加收入,把日子越過越好。
聽了衛竹英的話,蕭淑蘭仍是贊成:“竹姐兒,娘都聽你的。”
聽著這蕭淑蘭的話,衛竹英又看了看她的臉色:“娘,你這兩天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啊?”蕭淑蘭也沒想到,“我只是覺得近來堵在心裡的那口氣順了,吃也吃得好,睡也睡得好。”
衛竹英道:“娘,看來我們離了衛家,也能過得挺好的。”
那邊的衛家人卻不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