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你在這做什麼?”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

“我在這裡做實驗,這下面有個隧道,很是隱蔽,是個煉毒的好地方......”那人越說越起勁。不等他說完,就被沈白風打斷了:“所以你就拿那些幼童煉毒,真有你的。”

“那是你搞的?我師父呢?”宋少虞變得很激動。

“師父?那你肯定就是宋少虞了,我找了你好久。”那人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試圖掙脫繩子,眼睛死死的盯著宋少虞。

這把他們三個搞得一頭霧水,顧靈羽問道:“這書怎麼回事?下面的孩子們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抓平緣大師?”

“想必這位就是顧靈羽了吧,今天終於見到了,你的這些問題我都可以回答,只是,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那人哀求道。

“你說不說?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沈白風冷冷的說道,有些生氣,他竟然拿孩子們做試驗品,不管怎樣,都不可原諒。

那人被嚇到了,老實的說:“我說,是這樣的,一次下雨天,我來到屋簷下避雨,偶然發現旁邊植物上的一種毒,這種毒我不認識,就拿了回來做研究......”

沈白風冷冷的下命令:“說重點。”那人臉色立馬變嚴肅了。

宋少虞也嚇了一跳,從沒見過他這般樣子。

那人老老實實的說道:“我發現這種毒能讓人致幻,看見自己喜歡的東西,甚至能夠經歷自己想經歷的人生,最後在快樂中中毒死亡,這個過程持續三天,越到最後越開心,它能麻痺人的痛覺,讓人感覺道幸福,且無解藥,可是它如果單用的話,雖然效果和我剛才說的一樣,可會使人七竅出血,死狀極其難看,還有許多失敗的案例,我還沒有研究出來。”

顧靈羽眼睛裡氣出了血絲:“所以你就拿這些孩子們做實驗,為什麼?”

那人認真的解釋道:“小孩子是表情,情緒和內心活動最豐富的,也是最容易觀察的,我想不出比他們更好的研究群體了。”

宋少虞聽了很是憤怒:“你怎麼能為了做實驗如此殘忍。”

那人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解釋著:“有成就就會有犧牲,這太正常了。”

宋少虞紅著眼眶問道:“我師父呢?”

那人很是激動:“我實話告訴你吧,起初我抓你師父只是想引你現身,後來你師父誓死都不肯說出你的下落,只寫了一張紙條,並未寫日期,我呢就只好照著你師父的字跡寫了一封信託信鴿送給你,沒想到你還真回來了,你知道嗎?據我研究,你的血很是特殊,竟可解這個毒,我自是好奇,想一探究竟。”

顧靈羽疑惑道:“解毒?可他上次被你下毒後,為何不會自行解毒,而是要靠月見草。”

那人帶著微笑,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中:“因為我發現那個對他不起作用後,很是寶貝他,我為他把脈,知道他武力不凡,怕他醒來後逃走,下了另一種毒,此毒對人體讓還不大,可讓人全身無力,讓人昏迷不醒,沒想到卻還是被救走了,可自研究發現,這種血全世界僅僅有這一個,我這麼多月,一直再找他。”

宋少虞問道:“我師父呢?”

那人毫不避諱:“你師父被我拿來做實驗了,不過不在這裡,而是在城北的垣山。”

沈白風臉色都黑了:“帶我們去。”

那人被綁的很結實,邊走邊嘟囔著:“夜晚上山可是很危險的。”

沈白風的語氣變得很兇:“你怕什麼,在哪?”

那人聲音發抖:“在垣山山頂的山洞內。”

沈白風黑著臉問道:“你把他怎麼樣了?”他雖和平緣大師沒見過面,可一直對這種大師很是尊敬,自是不能同意有人傷害他們。

沈白風和宋少虞一人抓著一個直接飛到了山頂,把那人嚇得不輕,顧靈羽倒是習慣了。

那山洞七拐八拐,地形複雜極了。走了很久,終於看到師父了,躺在一塊冰冷的石頭上,一動不動,宋少虞的眼淚流了出來,連忙上前,嘴裡不停的喊著:“師父,師父,你醒醒啊。”

沈白風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平緣大師被你怎麼了?”

那人很是困難的說道:“他......被我下了毒。”

沈白風氣的咬著牙:“什麼毒?多久了?”

那人臉色發紫,沈白風是真的生氣了:“就是能使人致幻的毒,已經兩天了。”

宋少虞重複著,淚水早已流滿了臉頰:“兩天?呵,兩天。”

沈白風冷冷的下著命令:“你馬上把人給我救回來,若救不回來,拿你自己的命來換。”

“這......有些困難。”那人即使臉都發紫,喘不上氣了,也依舊說著實話。

“月見草呢,可以嗎?”顧靈羽在一旁問道。

這一問,他們三個集體看著那人,那人被放了下來:“若中毒後三小時內服用,無論什麼毒,都能解,可這已經兩天了,恐怕......”

沈白風黑著臉看著那人:“我給你一個時辰,你必須全力救治,務必把大師救回來。”

那人確實很為難:“這......我試試吧。”

那人拿出一套銀針,為大師施診,他們三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全神貫注的看著。

“月見草。”那人伸出手,顧靈羽遞給他。

沈白風先前那麼想要這月見草,現在一心想著救人,毫不憐惜。

很快半小時過去了,夜晚山頂的溫度很低,可他們四個卻滿頭大汗,宋少虞臉上還帶著淚,顧靈羽用手輕輕為他擦去,彷彿在安慰他般。

那人把月見草為師父用下,師父身上好幾處還插這銀針,師父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那人把師父扶著做起來,用內力把藥效在師父體內運轉,可師父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宋少虞的看的揪心,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生怕影響到那人。

沈白風知道他很厲害,就憑他先前提供的藥,這世間能做出此種草藥,他應該是第一人,可看著那人滿頭汗水,他心裡也沒底。

很快一個小時到了,那人依舊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他們心中雖然很著急,可依舊默不作聲,師父一點反應也沒有。

過了三個時辰,那人終於停手了。

沈白風急切地問:“怎麼樣了?”

那人坐在床邊,眼神蒼白無力:“中毒時間太久了,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沒有辦法。”

宋少虞滿臉淚水:“不是說我的血可以解嗎?也不行嗎?”

那人搖搖頭,宋少虞愣住了,他從未想過師父離開他會怎樣,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那人繼續說道:“其實你師父當時還給你寫了封信,放在了你師父書房的小匣子裡面,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看的一清二楚,我也不感興趣。”

宋少虞緩慢的走過去,把自己最外面的衣服脫下來,蓋在了師父身上,跪在師父面前,磕了三個響頭一句話也沒有,淚水流滿了整個臉頰,整個山洞顯得那麼安靜。

無人敢打破這氣氛,顧靈羽和沈白風站在一旁,眼眶溼溼的。

平緣大師躺在那裡,如此安詳,可宋少虞的心彷彿碎一地了,跪著來到師父的身邊,看著師傅的臉,無力感湧遍宋少虞全身的每一處。

宋少虞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心痛,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明明身體的一切都很好,很健康,可僅僅是肉體很好,靈魂彷彿已經碎掉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一刻,陰陽兩隔,師父或許還在,或許會以另一種方式繼續陪著宋少虞,只是你能看見我,我卻看不見你了,彷彿師父的世界按下了暫停鍵,卻在另一個世界開始了新的經歷,如果可以選擇,師父一定會看我成家立業後再走吧。

你帶著我的記憶,我留著你的記憶,點點滴滴,全是回憶,可生活又不得不讓我卸下這些記憶繼續向前走,時間會沖淡他,宋少虞很害怕,過去的一幕幕像電影般,不斷浮現在眼前。

從此再也沒有想念,只有一遍遍浮現在眼前的相思,中秋節再也沒有師父親手包的蓮蓉月餅,進門的那一刻再也等不來師父那一句的—眈眈。

從此天各一方,只能遙遙相望,就像天上的星星,僅僅知道那是星星,看哪一顆都像你,卻又沒有一顆似你,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沈白風眼疾手快,一下子把宋少虞拍暈了,這可把那人嚇了一跳,因為下一個必是找他算賬。

沈白風剛剛也流下了眼淚,說話帶著鼻音:“你山洞裡邊那些被你做實驗的幼童,可還有救。”

“宋少虞的血就可以。”那人慌忙說道。

“取血。”沈白風眉頭緊皺著,朝他吼道。

那人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瓶,用銀針扎破宋少虞的手指肚,取了些。

臨走時,對顧靈羽交代:“我已經通知附近離這裡最近的我的人了,他們即刻就到,我們三生寺匯合。”

顧靈羽點點頭:“多謝。”

沈白風一把抓住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那個洞穴,幫他們解完毒後,沈白風看著他把這些孩子們送回城內的街道上,這才放心,並通知他的人過來把這個地方毀掉,帶走所有的草藥。

沈白風的人來的很快,他們也已經下山了,正往三生寺趕。

沈白風到的早些,把那人結結實實的再次綁好後,就出去接應他們,很快,宋少虞和師父分別被安置到各自的床上。沈白風派人出去找地方定製了些人死後用的東西。

他們兩個守著宋少虞,沈白風好奇的問道:“你怎麼把宋少虞帶到這裡來了,他看著這裡跟他師父相關的一切,豈不是更傷心。”

顧靈羽眼眸下沉,不敢看沈白風,怕眼淚忍不住流下來:“你應該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吧,你不懂,越是這種時候,越希望自己能和記憶中與他相關的地方多待一會兒,因為從他離開的那個時刻開始,他們之間的感覺也會越來越淡,這會成為他記憶中最好的回憶,因為此刻是他離他師父最近的距離了,我們沒有權力奪走它。”

沈白風不是很理解:“我確實不理解,但我敬你們。”

此時,宋少虞猛然睜開眼,坐起來:“我師父呢?”

沈白風說道:“你師父還在你之前的房間。”

宋少虞慌忙穿上鞋子,跑了過去,他希望師父只是睡著了,只是太困太累了。

可他過去後,看見師父那毫無血色的臉,又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他坐在師父床前,一句話也沒有,緊緊的握住師父冰涼的手,師孃也收到信,正在往回趕,應該很快就到了。

師孃連夜趕路,天微微亮後趕到了,師父葬禮的整個過程,宋少虞都沒有流下一滴淚,彷彿師父的離開真的只是一場夢而已,他以師父兒子的身份,一路把師父護送到另一個家,埋葬完後,宋少虞遲遲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只感覺,師父好像生病了,坐馬車去外地治病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罷了。

宋少虞來到師父最常去的書房,宋少虞的師父喜歡坐在書房窗戶邊的椅子上看書,宋少虞已經養成了習慣,每次進書房,走三步半,正好走到師父的桌旁的最佳位置,師父一扭頭就能看見他。

他憑藉以往的習慣走著,按照先前的習慣,依舊是走了三步半,依舊是走到那個地方,他抬頭像往常一樣看向師父,彷彿看見師父面帶笑容,像小時候那般,笑著問他:“是不是餓了眈眈?”宋少虞像小時候般笑說:“好餓師父,你能不能給我做好吃的?”

如果師父還在,肯定會立馬起身去做好吃的。

師父啊,你這幾天沒有來過我夢中,是怕我太想念你嗎?是想讓我快點忘記你,好擺脫這痛苦嗎?可是如果可以,我仍願意不惜一切再見你一面,可現在,即使是夢中,也是求而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