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嫆短暫思考了一下,從懷裡拿出一本話本,乾笑著說,“臣妾還能跟誰說話,不過是自言自語罷了。”

她此時此刻坐在自己的宮殿裡,看話本壓根沒有必要放在懷裡,但葉景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慢慢走到她身邊。

“今日一早,全勝彙報高天韻和溫楠來京城了。高天韻從朕這裡領走了獎賞,不知道這次要在京城停留多久,阿嫆要不要出宮見見她們?順便看看尹姑娘她們。”

尹姑娘說的就是尹菁菁了。

鹹芳宮的妃嬪離開之後,他也不再用之前的稱謂來稱呼她們。

明明只離開了幾個月,元嫆再聽到尹菁菁的名字之後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她禁不住點點頭。

她這幾日一直都在明仁宮待著,因為葉景琰為了讓前朝的人方便找她協商,允許朝臣在她用過午膳之後來拜訪她,為時兩個時辰。

前朝的朝臣來找她都不是閒聊的,而她也想盡可能多地為百姓做點事情,所以她不敢離開明仁宮。

甚至連瞻月宮都沒去過,鄭月她們三個知曉她有更要緊的事情需要做,只來送過幾份糕點,沒有進來打擾她。

元嫆有些時候感覺她現在的任務不是為了赫赫,倒是有種為了整個江山社稷的錯覺。

她其實沒必要為赫赫做到這個地步,主角就是主角,無論她為赫赫鋪墊多麼明朗的大道,赫赫還是會遇到許多麻煩需要他自己去解決。

“好,皇上要陪臣妾一起嗎?”元嫆摒棄掉這些想法,抬眸問道。

葉景琰笑了,“阿嫆成日同我在一起,若我還跟著,豈不是過分了?”

他眼眸中盪漾著溫柔,恨不能將元嫆裹挾。

元嫆聽到他說,“阿嫆早去早回,我等著你。”

......

元嫆去北狄去的倉促,她擔心赫赫留在交州會遇到危險,將青梔和青禾都留下了,包括煥春。

她這次出宮帶著青葉,因此她不能去見周太醫,也不能去見韓哲和莫淺淺。

佚名的身份已經暴露,她需得保護好另外兩個身份。

因此,她也不能去豐澤錢行。

豐澤錢行自從出過事情之後幾乎是大換血,如今豐澤錢行的領頭人是朝廷的人,她貿然前去會馬上注意到。

坐在馬車上的元嫆一直在思索她該怎麼做才不會被發現。

她需要銀子。

在思索中,她的馬車到了高天韻的府邸。

這處府邸正是高天韻當初留給她的地址。

她乘坐的馬車上明顯有皇宮的標誌,她還沒從馬車上下來,門口的侍衛就一個來迎接她,一個進去彙報了。

等她從馬車上下來,溫楠和那個侍衛走出來。

“參見娘娘。”溫楠笑著同她行禮,“師姐在等娘娘,您隨我進去吧。”

偌大的府邸只有兩個侍衛,沒有多餘的下人。

她隨著溫楠到了後院,本以為高天韻在侍弄藥材,沒想到高天韻在擺弄機關。

“高神醫還懂這個?”她一眼看出裡面的門道,笑問。

她在某一個世界也是機關高手,哪怕過了這麼久,她還是清楚地記得她那個時候學到的東西。

只有你學會,學懂的東西不會背叛你,元嫆深諳這個道理。

高天韻聽到她的問題之後才放下手裡的東西,抬眸衝著她淡淡一笑。

“行走江湖,總得多學點東西傍身。”

說完,她將那個機關埋入事先挖好的小坑裡。

“這處宅子是娘娘的了,我不知道娘娘要做什麼,但娘娘對雲朝很重要,一些心懷不軌的人很可能已經盯上你了,院子裡的機關算是我送娘娘的禮物。”高天韻埋好之後站起來,同元嫆解釋道。

元嫆還沒想過這一層,不是她自大,是因為她身邊的人的確給了她這個底氣。

她要這進宅子不是為了做生意,是想謄養暗衛。

屬於她和赫赫的暗衛,與葉景琰毫無關係。

“多謝高姑娘,只是平白接受你的禮物讓我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不知道我能幫高姑娘做點什麼嗎?”她覺得有點白嫖了。

她從高天韻身上得到的東西遠比她給高天韻的要多得多。

溫楠忍不住笑,“娘娘問這個就是不瞭解師姐了,她無慾無求,要真說心願,那應該是來找她看病的人少一點,再少一點吧。”

這個訴求沒有人能幫高天韻達到。

元嫆還沒來得及笑,就聽到高天韻開口了。

“有。”

溫楠一愣,她是不是聽錯了?師姐竟然有事情要娘娘幫忙?

元嫆也有些意外,但她也隱約猜到了高天韻的要求是什麼。

“我想帶赫赫離開兩年。”高天韻說道。

元嫆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可溫楠沒有。

幾乎在高天韻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溫楠就發出了尖叫。

“師姐!你沒有跟我開玩笑?”

她早就發現師姐十分喜歡赫赫,這份喜歡快要和她持平了。

因此她曾和元嫆以及元家人開過玩笑,說要將小皇子帶走,但這全部都是她開玩笑,她從沒想過真的將小皇子帶走。

那可是雲朝皇室的獨苗苗,她們把小皇子帶走,哪怕皇上和娘娘都答應了,只怕滿朝文武和民間百姓都不會答應。

“我不開玩笑,你知道的。”高天韻平淡地看向溫楠。

溫楠感覺頭昏腦脹,正準備扭頭和元嫆好好解釋一下這件事,她看到元嫆衝著師姐點了點頭。

一瞬間,她將已經送到唇邊的話嚥下了。

娘娘真的答應?

溫楠感覺這個世界癲狂了。

......

時間過的很快,距離赫赫被高天韻帶走已經過去一年零十一個月,馬上就到高天韻帶著赫赫回來的日子。

元嫆坐在桌案前寫新話本,煥春進來回話。

“娘娘,左中郎來了。”

煥春的聲音中透著疲憊,左中天這半年幾乎每天都到明仁宮報道。

來了也只問一件事,那就是高天韻到底什麼時候帶著小皇子回來。

她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娘娘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可左中天還是不死心,每天都要來。

元嫆放下毛筆,“讓他進來吧。”

煥春無奈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片刻領著左中天進來。

“娘娘,眼瞧著兩年的期限馬上就到了,高天韻還沒有聯絡你嗎?她會不會背信棄義,不回來了啊?”左中天一見到元嫆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等元嫆回答,他又繼續道,“小皇子這個年齡是練武的最佳時刻,如果錯過這個時期,我也不敢保證小皇子能達到娘娘想要的高度啊。”

他想施壓。

當初元嫆讓他教導赫赫的時候說得清清楚楚,只‘困’他兩三年。

結果呢?

他當中郎將都三年了,徒弟沒了。

隨著兩年期限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只覺得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元嫆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正準備說安撫他的話,忽然聽到一陣聲音,她閉上了嘴巴。

“你不敢保證?我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