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幾面之緣的進士們紛紛陷入沉思。

想起姜滿堂本來就姿容非凡,只是之前他們拿著有色眼鏡看人,總覺得此等風姿,不該出現在一個商戶之子的身上。

現在想想,又覺得也只有此等風姿,才能把狀元袍穿得如此奪目。

一時間,羨慕惆悵不絕。

進士們都換裝完畢,有大監為姜瑾瑜牽來馬匹。

“請狀元郎上馬!”

姜瑾瑜略一打量,此馬通體雪白,馬鬃梳的整整齊齊,分向兩邊。

見到她,還長嘶一聲,盡顯神駿。

忍不住感嘆:“好馬!”

她點頭回禮,一腳踩上馬鐙,一個用勁兒就躍上了馬背。

榜眼探花也緊隨其後。

百姓們早就聚在御街兩邊,兩側的茶樓酒樓上,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也已經“整裝待發”。

大家的目光都緊盯馬上的三人。

姜瑾瑜作為狀元,更是分到了大多半。

“今年的狀元郎這麼俊,我怎麼看著,比後面的探花還好看呢!”

路邊的人群爆發出熱烈的議論聲。

樓上的小姐大多先朝著探花而去,一聽這話,都把目光移向狀元,然後倒吸一口冷氣。

很快,紙片一樣的東西朝著姜瑾瑜砸了過去、

她不斷側身躲過,順帶瞄了一眼,不但有各式鮮花,甚至還有手帕香囊手串戒指……

抬頭看看,是無數張含羞帶怯的臉。

忍不住微微一笑。

古有潘安擲果盈車,如今自己竟然也有這種待遇了。

光是為了玉冠紅袍,御街白馬的風光,也足以讓無數男子前赴後繼了。

“啊啊啊!”

這一笑,不知勾起多少樓上和街邊的少女尖叫。

一朵碩大的姚黃牡丹又對著姜瑾瑜砸了下去。

她下意識地抬手接住,抬頭去尋,卻只看到空蕩蕩的視窗。

許是哪個特別害羞的小娘子吧?

姜瑾瑜心一軟,低頭溫柔地嗅了嗅,然後別在胸前。

“啊啊啊啊!”

又是一陣劇烈地尖叫聲。

視窗之後,孫成像見了鬼一樣看著蕭洵。

“不是,你一個大男人,往下扔什麼花啊?”

……

“不是,我一個大男人,你臉紅個鬼啊?”

……

一場遊街,恣意飛揚,今年的新科狀元姜滿堂,避免不了成了百姓們嘴裡的八卦物件。

“你們不知道吧,狀元郎的經歷可傳奇了!”

“父親被殺,母親病死,長姐狀告親夫於牢中自盡。”

“他閉門不出埋頭苦讀,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舉人,拜了柳國公為師,成為了今年會試裡最大的的一匹黑馬!”

“曾經謀殺他長姐的前姐夫,被爆出賄賂考官在考試中舞弊,而他卻一路摘得狀元揚眉吐氣。”

“聽說他長姐告得就是這事!只是被壓了下去。”

一個人插進來說道。

“真是報應不爽。”

一旁百姓紛紛附和。

有說書人隱於其中,瘋狂記錄。

這麼好的素材,實在是太適合寫成故事來講了!

遊街完畢,進士們都被引到瓊林宴。

宴上不但有瓊漿玉液,珍饈美食,還有很多朝中官員。

所以對於不少進士而言,這是一個結識人脈的好機會。

姜瑾瑜眼看著座位上沒剩下幾個人,要麼是成群聚在一起說話,要麼就端著酒杯去了大臣的座位。

沒幾個好好吃飯的,她忍不住搖頭,一門心思對著桌上的文思豆腐使勁。

“你倒是坐得住。”一個聲音自耳邊響起。

“老師!”姜瑾瑜有些驚喜地起身,“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

柳朔直接拎了桌上的酒壺,遠遠地對著嘴灌了一口。

“就是過來看看你,看完就走。”

他看著推杯換盞的宴席,眉毛跳得厲害。

“能行嗎?”

姜瑾瑜連忙把杯中的酒飲盡,然後點頭保證。

“老師放心,我會安安穩穩坐到宴席結束。”

她之前“名聲在外”,縱然有人有心相交,也怕在這種大場面上被拒絕,丟了面子。

所以身邊一直無人。

她自己樂得自在。

“就怕你想安穩,也有人不讓啊!”

柳朔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宴席好像格外的長,吃飽喝足之後,姜瑾瑜便有些昏昏欲睡。

在這裡坐著好沒意思。

“姜兄!”

她猛然清醒,就看見鄭書銘拉著趙景軒,還有好幾個進士,笑呵呵地過來敬酒。

“怕被拒絕,我們才湊在一起,這樣就算丟人,平攤一下,也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姜兄,好歹算是同門,日後又是同僚,賞個面子吧!”

鄭書銘很擅長在兩面轉圜。

姜瑾瑜樂了,進了殿試,大家都可說是天子門生,他可真是會說話。

看來被老實說中,她還是無法安安穩穩地坐到結束。

不過沖著鄭書銘,她也舉起酒杯。

“敬大家!”

一群人共飲一杯,便笑著散去。

姜瑾瑜叫住了鄭書銘。

“還未感謝,鄭兄三番兩次為我說話。”

“這杯,我敬你。”

鄭書銘哈哈一笑:“我這個人,就是見不得不和諧,氣氛一劍拔弩張起來,我就心慌,舉手之勞嘛!”

“不信你問趙兄,往日裡大家在一起辯論,我也出來打圓場的那個。”

姜瑾瑜看向找解元,便見他有些僵硬地點了個頭。

這個人,怎麼總是彆彆扭扭的?

姜瑾瑜回以一笑,並未多在意。

“說起來,你自打入京,都自己悶在住處,也不跟我們……”

“鄭兄。”姜瑾瑜打斷他,“滿堂生性如此。”

“好吧好吧!”鄭書銘搖搖頭。

“成天一個人待著,多無趣啊!”他小聲嘀咕,回了座位。

好容易臨近宮門下鑰之時,宴席不得不結束了。

好多人還意猶未盡。

姜瑾瑜出了大殿,深吸一口夜晚的涼風。

許久沒有這麼痛快了。

不過,不知為何,頭暈的很。

她酒量原本不錯的,可能是太久沒有喝過了。

尚在宮中,不好失態。

姜瑾瑜這麼告訴自己,腳下還是越來越一腳深一腳淺。

好不容易,出了宮門,遠遠看到正在馬車便跳起來揮手的逢春。

瓊林宴上,她不好跟著。

便跟著海叔他們一起等在外面。

姜瑾瑜精神一鬆,腳不受控制地往旁邊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