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無以為報。

“本王報恩無路,也只能在這些事上做些文章。”

“況且匡扶科舉的公平公正,與國亦是好事。”

蕭洵垂下眼眸。

其實還有對那位剛烈女子的惋惜。

想到此,他又看向面前之人。

他同他的姐姐長得可真像。

“我願意把證據交給郡王。”

姜瑾瑜在蕭洵震驚的目光裡微笑。

“方才聽郡王所言,忍不住汗顏。”

“長姐生前亦曾言,不該因小情而失大義,助紂為虐。傾一家之力,耗盡心血,最後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她語氣有難以掩飾的落寞。

“能讓他付出代價,也是長姐的心願。”

蕭洵有些被她的情緒影響,默了良久。

“也好。”

“本王會把令姐隱去。”

”反正重要的是得利者,令姐也是受害者。”

姜瑾瑜會心一笑:“那我回去就讓海叔把東西給你送過去。”

蕭洵點點頭,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都站起身來了,又加了一句。

“放心,回去好好休息。”

“好。”姜瑾瑜忽得有些彆扭。

不知道為什麼,身邊的人好像都很照顧自己,哪怕是不知道她其實是女子的幾位。

回到住的宅子裡,柳朔體諒地什麼都沒問,轉身便走。

姜瑾瑜讓如意把壓箱底的一個布包找出來交給海叔,吩咐了幾句。

等到洗澡水準備好了,她已經在榻上睡熟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姜瑾瑜神清氣爽地醒來。

“東西是親自交到慎郡王手裡的,他說讓您放心。”

用早飯時,海叔在一旁稟報。

姜瑾瑜點頭,整理了一下腦中的思緒。

決定去柳國公府拜見老師。

“倒是沒讓我等太久。”

柳朔讓管家上了不少精緻的點心,默默地端到她面前。

“都是府裡廚子新做的,替為師試試毒。”

姜瑾瑜不客氣地直接上手。

她還是很愛吃甜食的,哪怕已經吃過早飯了,還是一不小心就吃得停不下來。

柳朔看著滿意,心想過後一定要給後廚打賞。

嘴卻一如既往地毒:“現在也歇過來了,我就直接問了,考得如何?”

“早朝後李尚書還跑到我面前耀武揚威,說是他兒子考得不錯,默出來的文章連翰林學士都讚賞。”

“若是最後考得沒有他好,你的面子可是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他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替你廣為宣傳。”

姜瑾瑜微微一笑,拿出帶過來的文章。

“這是學生今晨默出來的,老師看看。”

柳朔認真地翻看,看完沒忍住又回去看了一遍,最後把文章放在一邊,摸了摸打理得很好的鬍子。

“不錯。”

嘴上這麼說,嘴角的笑意卻是怎麼都壓不住。

姜瑾瑜心中更有底了。

“對了,為師還道慎郡王為何來找你說什麼陳石美的事,原來是抓到了他舞弊。”

聽到這事,姜瑾瑜也認真起來。

柳朔見她關注,便說得更詳細了。

“今日早朝,慎郡王出來揭露禮部尚書右丞收受賄賂,與學子勾結於會試中舞弊。”

“禁軍統領出來作證,還拿出了證物,你猜是什麼?”

姜瑾瑜略一思索:“考生能帶進考場的東西並不多,一些吃食,還有碳……”

“沒錯,正是碳!”

柳朔一拍桌子。

“他把字都刻在碳之上了,白日裡看不明顯,得用蠟燭的光照才清楚。”

“最主要的是,誰能想到炭會有問題?”

姜瑾瑜點頭。

能做到舉人的,多少都能被稱一句“老爺”。

讀書人講究斯文,有些條件好的,帶些自己的東西,甚至在檢查時也只是解開外衣做做樣子。

這都是可以利用的漏洞。

“還是孫成發現他蠟燭用得特別快,大白天的也要用,覺得奇怪,才發現的。”

“現在的年輕人,心思竟都用在這種事情上。”

柳朔一邊說一邊搖頭。

“那禮部尚書右丞都說了,只是把考題露了一下,都知道題了,自己背一下不就得了?非要帶小抄,被發現了吧!”

姜瑾瑜忍不住笑出聲:“他是越來越不像樣了。”

之前好歹還知道自己提前把文章做出來,到了考場上直接背。

“還有更過分的呢!”

大部分人對科舉還是常懷敬畏之心,此等奇葩幾年都不能有一次,柳朔越說越起勁。

“慎郡王又拿出了不少證據,證明他從院試就開始舞弊,是慣犯了!”

姜瑾瑜默默做了一個深呼吸:“會如何處置?”

“暫時還沒定下來。”

“但聖上龍顏大怒,肯定輕不了。”

“不光陳石美,還有那幾個收受賄賂的官員。”

連老師都這麼說,那就是八九不離十了。

姜瑾瑜也跟了一句:“其實這種事情也是屢禁不止,陳石美他,是被當典型了,要震懾諸學子和官員。”

“沒錯,所以說,你以後不用再擔心這個人了!”

柳朔拍拍她的肩膀。

沒幾日,皇帝昭告天下。

陳石美考籍登出,之前的功名全部取消,且終身不得再參加考試。

那幾位收受賄賂的官員,革職查辦。

訊息一出,不知敲打了多少私底下有心思的人。

海叔和吉祥如意更是欣喜異常,直言老天有眼。

老天有沒有眼不知道,姜瑾瑜只知道,自己並沒有多高興。

陳石美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又怎麼樣?

她的爹孃,還有弟弟,都已經回不來了。

不過她也不會掃大家的興,跟著笑了一會兒。

不多時,慎郡王府送來一位侍女,還有蕭洵的口信。

“陳石美雖已變成一介庶民,但仍留在京城,萬望小心。”

“早朝後國公提及,此女武藝高強,且通曉京中人員情況,日後隨你出入,充作侍女,可掩人耳目。”

姜瑾瑜默默地燒了信,忍不住感慨。

其實陳石美不走才好,她還要靠他找到背後的“李小姐”。

至於蕭洵,這段時間她時常想,要是自己當初沒有替了滿堂的身份,光靠他,是不是也能為姜家報仇?

這段時日,海叔也經常流露出這種意思。

把目前已知的資訊都告訴他,靠他來調查針對姜家的陰謀,這條路明顯好走很多。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