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受了傷,還挺嚴重的,我這做姐夫的總得去探望一下。”

姜瑾瑜心中一冷。

果然,就知道他會打這種主意。

看來想讓他答應和離,不是易事。

“不必了!”

她冷冷開口。

“你又不是大夫,去看了有什麼用?”

陳石美臉上終究是有些掛不住了,卻還在努力維持。

“瞧你說的,我這不是關心他嗎!”

“他可是姜家以後的繼承人,如此重擔,身子可是十分要緊的!”

這事大家心知肚明,可陳石美非要挑明瞭說。

唯恐別人感覺不到他的狼子野心。

還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姜瑾瑜忍不住翻白眼,一個眼神,吉祥就帶著幾個家丁過來,想要把人“請”走。

通知他來,只是為了讓來弔唁的人們知曉她要和離的態度。

她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影響父母的靈堂。

“陳舉人說得對啊。”

大家還沒來得及動作,姜家的族長領著兩個族內子弟進來了。

他們先是假模假樣地上了香,才一臉嚴肅地看向姜瑾瑜。

“瑾瑜如今畢竟是陳家的人,姜家的事,還得是要滿堂來操持。”

“自然。”

姜瑾瑜皺眉,卻並未反駁。

同他們講自己要大歸是沒用的。

畢竟就算她回了姜家,他們也不會允許她一個女兒繼承家業。

“只是滿堂傷得實在是太重,我這做姐姐的總要幫他。”

兩面都是衝她來的,但她並不十分緊張,反而有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姜家族長也是個讀書人,平日裡便喜歡巴結陳石美。

可與此同時,他們也垂涎於父母拼下的基業,之前就沒少明裡暗裡來佔便宜,又怎麼可能放過現在這麼好的機會。

就是不知道這塊快到嘴的肥肉,會不會讓他們狗咬狗。

果然,族長略帶幾分警惕地看了看陳石美。

“滿堂受傷,還有我們,我們姜家又不是沒人了。”

這是把姜瑾瑜也排除在外了。

一聽這話,陳石美就不幹了。

“陳家與姜家是姻親,姜家有難,我陳家伸手理所當然。”

姜家族長見此路不通,便又換了另一條路。

“總得讓我們看看滿堂的情況,不然,誰知道你們會對繼承人做什麼?”

“這是我身為族長的職責。”

姜瑾瑜淡淡一笑:“族長,保護受傷的弟弟,也是我這個長姐的職責!”

陳石美一副被冤枉很的樣子,大義凜然:“沒錯。”

“夫人,你就讓大家去探望一下滿堂,到時自然可證咱們的清白!”

姜瑾瑜才不上當。

“族長怕的,也是我怕的。”

“眼下滿堂的身體最重要,我不會放任何一個人進去。”

“誰知道別有用心的人會對我家的繼承人做什麼?”

她的目光從陳石美掃視到姜家族長,慢條斯理地開口。

“現在,我誰都不信。”

姜家族長沒想到她軟硬不吃,再看已經有家丁上前來,“請”他們去席間入座,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真是有辱斯文!”

“我父母屍骨未寒,你確定要在他們面前同我爭執這些嗎?”

接觸到姜瑾瑜冰冷的眼神,再看看她身後停著的兩具棺木,族長只覺得後頸一陣涼風。

他好歹也是讀過聖賢書的,終是心虛。

總不能真在人家的靈堂上嚷嚷起來。

再看五大三粗的家丁,除了嘴硬他也做不了什麼。

“那我就等著滿堂康復了!”

父母在世時,從未虧待過族學和族人,該做的都做了。

其餘的,姜瑾瑜不會允許。

陳石美也被送了下去。

只是臨走時那如獵人盯住獵物般的眼神,還是讓姜瑾瑜心中一寒。

不懷好意的人送走,她還要繼續招待前來弔唁的賓客。

又撐了半個時辰,估摸著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姜瑾瑜吩咐如意去席間確認一下。

一轉身,就見靈堂又進來一位。

男子形容潦草,一張臉上滿是風霜,黝黑的膚色下勉強能看出一點俊俏的意思。

身上衣物漿洗磨損的厲害,顏色也低調,但還是能看出料子價值不菲。

他有些沉默地行至靈前上香,然後一撩衣襬,跪了下去。

來弔唁的人多是拜一拜,非親非故還下跪,待到人起身,姜瑾瑜便忍不住上前。

“請問您是?”

她再三確認,不認識這個人。

“本……在下不過是一個過路人。”

“因受過姜家的恩惠,所以特來拜見。”

這麼多年,父親母親施恩不少,所以姜瑾瑜也不再多想,只是起了幾分惆悵。

“多謝您能來。”

沒有親緣關係的人尚能做到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本該是一家的反而是人心不足的中山之狼。

“不知如何稱呼?”

姜瑾瑜客氣道,難得起了幾分攀談的心思。

“蕭十七。”

他話不多,也未留下用些茶點,只說有事便轉身離開。

姜瑾瑜的心得到一瞬間的寬慰。

很快,時辰到了。

起靈送靈,姜瑾瑜一路送著父親母親入土為安,又回府操持來往賓客,處理各種瑣碎事宜,一直折騰到半夜,才有了空閒的功夫。

又想起下人說陳石美還沒走,便尋過去趕人。

如意被打發去了陳府,吉祥守著自家少爺,府中下人各有各自忙的事情。

行至客房門口,氣急敗壞的聲音清晰的可怕。

“你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說人已經死透了?”

“小的親自探過鼻息和脈搏,姜家少爺就是沒有氣了!”

“難道是那賤婦在框我們?可她的人看得那麼嚴,我連姜滿堂的院子都進不去!”

“不行,還是得去找她問個清楚!”

姜瑾瑜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開門質問。

一旦進去,那滿堂的死就瞞不住了,豈不是正中陳石美的下懷?

也不能讓陳石美知道自己聽到了剛才的話!

她精神緊繃地後退幾步,然後飛快地跑回自己的小院。

他們怎麼會知道滿堂出事了?還去確認?

姜瑾瑜出了一身的冷汗。

往好了想,是他早就貪圖姜家財產,所以才格外上心。

往壞了想……她很難不往壞想!

她是不是,往自己家中招來了一匹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