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眼珠一轉,胳膊肘懟了懟司勤,給他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司勤眼裡含著笑意,面上不顯,“我去拿牌,你們找地方。”

三人在樹下找了張石桌,正好圍著坐下,顧蓁重新講了一遍玩法,“咱們不賭錢,這種賭博的行為我堅決抵制,但輸贏總要有懲罰,不如就用毛筆在臉上畫圈怎麼樣?”

胤綾非常贊同她的話:“沒錯,孤也不喜歡賭坊這種地方,畫圈可以,我讓人取筆墨來。”

他身後站著的侍衛立即取了一套筆墨,顧蓁彎起眼睛,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那說好,輸了不許發脾氣,我不和玩不起的人打牌。”

胤綾脾氣很好,而且很自信自己不會輸。

顧蓁衝司勤使眼色,司勤不著痕跡點了下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一把是試著玩,胤綾很聰明,一學就會,他體會到了當“壞蛋”的快樂,可以第一個出牌。

“孤要搶壞蛋,”胤綾看了看牌,雖然不盡如人意,但還有三張底牌可以賭一賭,“你們搶嗎?”

顧蓁和司勤同時搖頭。

胤綾掀開最後三張底牌,皺起了眉頭,一張都沒用上,反而多餘。

他打出一張寫著“叄”的牌。

剛放到石桌上,他就有點後悔,不應該出這個,他沒有那個大閻王和小鬼牌,要怎麼管住顧蓁和司勤?

果然,顧蓁直接打出了一張貳,這叫“炸彈”。

司勤不管,胤綾苦著臉說要不起。

顧蓁哈哈一笑,直接從“叄”連到K,手中的牌刷一下就只剩下六張牌。

胤綾頓覺不妙,盯著顧蓁的手,只見她緩緩將所有牌放在石桌上,竟然是大閻王和小鬼,還有一個三帶一。

“太子殿下,您輸了哦!”

胤綾願賭服輸,笑著閉上眼:“孤技不如人,來吧!”

顧蓁拿起毛筆,在他額頭上畫了一個圈。

胤綾身後的侍衛嘴角一抽,心道這倆人可真是大膽!

不過瞧著太子爺玩的真高興。

胤綾像打了雞血,他多少摸到一點思路,在被顧蓁和司勤聯手又坑了幾次後,漸漸找到了規律。

他頂著一臉圈,將手中的牌重重扔出去:“哈哈!孤贏了!”

顧蓁一瞧,竟然被他摸到了四個伍。

“太子殿下您總算贏一把,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往哪下筆了!”顧蓁調侃道。

胤綾迫不及待拿起毛筆,在顧蓁和司勤臉上各自畫圈。

他一撩衣襬坐下,“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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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繁和寧淵回來時,見到的就是一群人圍在一起,時不時傳出歡聲笑語,好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面。

走近了才發現人群中的三人,都像個大花貓一般,尤其是太子殿下,那臉都快成包公了。

寧淵一頭黑線,太子爺素來沉穩,近日跟著顧蓁走得近些,性格都活潑了不少,若是聖上知道,肯定會大吃一驚。

他默默把手裡提著的糧食和菜送到做飯的人手中,然後又折了回來。

寧淵看顧繁站在顧蓁後面,他也想站過去,顧繁輕輕推了他一把,多少有些嫌棄:“你不許站這裡,若是透牌怎麼辦?”

“......”寧淵想了下才懂她的意思,有些無奈,他是這種不講君子之義的人?

寧淵又默默站在了太子身後。

顧繁沒忍住笑了笑,但很快又沉下臉,專心看妹妹打牌。

打到飯都做好,胤綾還意猶未盡,他才連贏兩把,正在興頭上。

司勤主動換了寧淵來打,他坐到顧蓁身旁,和她一同看牌。

兩人剛剛就配合默契,一個眼神對方就知道彼此要什麼,常常打得胤綾叫苦不迭。

幾乎是被壓著打。

但太子殿下畢竟天資聰穎,後來即便牌沒那麼順,也懂得用些技巧,這才不至於輸的一敗塗地。

如今司勤下場,胤綾鬆了口氣,他可以欺負欺負新手寧淵,從中獲得樂趣。

但打著打著,他抬眸瞥見對面,顧蓁和司勤靠在一起,兩人雖然不是親密的狀態,但是那種熟稔和自然,有點扎眼。

胤綾思緒亂了亂,出牌就沒注意,把隊友寧淵的牌給壓死了。

寧淵敢怒不敢言,閉嘴不說話。

顧蓁笑了笑,“贏咯!”

她起身毫不客氣在胤綾和寧淵臉上各畫一個圈。

“不玩了,去吃飯。”她收好牌交給司勤拿著。

司勤看著她,目光溫柔,像個無怨無悔的跟班,顧蓁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胤綾心情突然就變差了不少,因為新鮮事物帶來的喜悅感很快消退,他微微沉下眉眼,一言不發離開。

等他一走,寧淵也微微點頭示意告辭,他看了眼顧繁,發現對方根本沒在看他,眼裡都是圍在身邊的幾個孩子,寧淵落寞轉身。

他們走後,司勤才朝著胤綾背影看去,嘴角漾開一個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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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師兄弟二人從離開到吃完飯,都沒有說話。

已是深秋,天邊的月亮大而圓,他們離開京城已有半年,多少都惦念著家裡。

胤綾在寧淵面前,又恢復了往日淡然的神色,和先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師兄,你和那位顧姑娘,是怎麼回事?”

他倒不是想過問寧淵私事,就是單純問問。

兩人一同長大,寧淵是他的伴讀,又一齊拜入裘峰門下學武,關係比之宮中那幾位皇弟,還要好上萬倍。

寧淵隨著他發問,腦海中不期然閃現出顧繁那張柔美的臉龐。

侯府妹妹不少,寧淵見慣了世家貴女,卻從沒接觸過顧繁這樣的姑娘。

她本性是內斂沉穩的,可又處處透出一股鮮活,彷彿一朵在泥地裡掙扎綻放的花。

初見面,顧繁還異常膽怯,縮在妹妹後面,與他對視一眼就紅了臉。

可再見,她卻扮成男子,膽量也大了不少,拉扯著幾個小不點,面對敵人的攻擊,雖有慌亂,可連一聲尖叫都沒發出過。

比鏢隊那些自稱走南闖北多年,見過無數大市面的貨商,還要強上百倍。

寧淵看見她把孩子們和曾祖母緊緊護在身後,拿著一把菜刀,一副隨時赴死的英勇之色。

他也說不上為什麼,反正就是被吸引了目光。

走到哪,他都想看顧繁幾眼。

而且顧繁還抱過他,寧淵可沒和女子如此親近過,對方理應負責。

寧淵想到那枚玉佩,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笑容:“殿下,那是臣未過門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