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鬱帶來的人不多,但都是個頂個的狠。

從撤退離開到最後上車,他們都沒有親自動過手,最後季淮莫名其妙的跟他一起上了車。

爽朗的涼風吹過發麻的掌心,季淮難以控制的情緒得到一絲緩解。

車子平穩行駛,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錯覺。

陸璟鬱緩靠在背,慢條斯理的從煙盒裡抽出一隻煙,懶洋洋的單手抽著,另一隻手掂了掂掌心的東西,勾唇一笑。

他轉頭挑眉道:“剛才為什麼不開槍?”

季淮低垂著腦袋,低聲開口:“我開槍了。”

陸璟鬱輕嗤一聲,“你是不是眼神兒不好,偏準頭偏的有點遠啊。”

季淮微受到震撼的臉色已經趨於平靜,他平淡的望著陸璟鬱,認真開口:“我是在執行我的任務,我沒開錯槍。”

“哦?你的任務是指保護你的僱主麼。”

“是。”

陸璟鬱來了興致,揚揚下巴對著前排的兩人,如實道:“沒想到我隨手僱來的人比跟了我幾年的人還衷心。”

前排的兩人一聽這話,背脊到全身都溢位一層冷汗,被空調的冷風一吹,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身形一凜。

異口同聲道:“我們對陸爺絕對衷心!”

“嘖”陸璟鬱不爽皺眉,“開車。”

季淮默不作聲,無意識的扣著自己的雙手,這是他糾結時的表現。

也是為數不多能做出略微符合點他這個年齡層該做的事。

“現在估計你也回不去了。”陸璟鬱將剩下沒抽完的半隻煙丟向窗外。

季淮黑沉的眸光垂落下來,神色卻依舊如常。

是,他肯定回不去了。

但自己做出的決定,他也不後悔。

車速過快,陸璟鬱順手扔出的猩紅只霎時就不見蹤影。

“以後跟我吧,給你足夠自由,有事能上,平常窩哪兒不管你,錢照給。”

陸璟鬱這話說的吊兒郎當,前面的兩人面面相覷,都自覺的嚥了下口水。

季淮茫然抬頭,錯愕的眼神落在陸璟鬱眼底,顯得莫名好笑。

“這是不樂意,不樂意的話你可以現在回去送死,我不介意。”

他不強人所難,只不過難得看見一個好苗子。

確實有點想法。

季淮怔怔的思考兩秒,最後目光淡然的看向他:“好。”

飛疾而馳的車子在季淮步行過無數的街道上留下冗長幽深的痕跡。

思緒回籠,季淮幌了下神,面前的男人已經將他所作的事情大致交代清楚。

只是他始終描述不清楚和他接頭的人長相如何,只是記得一些亂七八糟的形容詞。

一點屁用沒有。

那邊的事情談完,陸璟鬱跨步走來:“走。”

季淮一秒沒耽誤,兩人也沒管地上癱著的一堆堆肥肉五花。

張寧緊趕慢趕還是和陸璟鬱擦肩而過,人前腳剛走,後腳他們到。

阮露望著滿地狼藉,冒煙報廢的車子和早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活氣的一群人,喉嚨口翻上一股胃酸。

張寧也被嚇了下,但他跟在陸璟鬱身邊,更血腥的場面也見過,這點不算什麼,怔愣兩秒後,就清醒的去拽看上去還有點意識人的袖口:“和誰動的手。”

男人本來都快昏睡過去了,身上的痛麻痺了神經,已經感覺不到,現在被張寧一拽,那股子好不容易停下的痛又重泛上來。

他勉強抬眸,語氣不善:“你管那麼多,叫救護車啊。”

張寧看他還一副頤指氣使的鬼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往他受傷的地方狠狠戳了戳。

“叫你回答我的話,你不說就算了,還敢使喚上老子了?”張寧持續用力,鼻腔發出一道悶聲,“嗯?”

“啊!你特孃的!我說!說!”男人覺得自己接這個單子,是他今生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張寧一五一十的聽完,眼神逐漸變沉。

阮露受不了刺激,半遮著眼睛問:“你先別管他們,他不會出事吧?”

張寧鬆開手,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陸爺的身手加上季淮不會出事,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阮露也顧不得看見血腥場面時想要吐的心情,帶些急迫的問:“你到是說話啊。”

張寧垂眸,讓她先上車再說。

“爺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這幾天北城專案的事加上京城那邊幾波人都是按捺不住的做出些小動作,我怕爺會向之前那次一樣。”

張寧欲言又止,那是一次他不願意回憶起的場面。

陸璟鬱自從消失歸來後,性情變的太多。

很多時候別說京城裡的人見到聞風喪膽,避之不及,就連常年跟著陸璟鬱身邊的他,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的想要先暫避鋒芒。

張寧一直清楚,陸璟鬱體內有個野獸,不受到外力的催力是不會醒來的。

可只要外邊有一道又一道的人或事觸及到他心底的臨界點,那個嗜血吃人的野獸就會甦醒。

開始無差別,無人性的攻擊所有人。

直到筋疲力竭。

他只見識過一次,陸璟鬱剛回來的時候,陸家早已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也冠不上陸璟鬱這人的名。

但要在短時間內站穩腳跟,靠著普通手段和明面上的過場,是不可能的。

陸璟鬱每幹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的名聲價值都隨之水漲船高,直至溢位。

有了資產,人脈,錢財,社會地位,以及他令人無法忽視的雷厲手段,讓他順理成章的接管陸氏。

進陸氏集團掌權的三年內,陸氏市值漲幅超過百分之七十。

每個和他交鋒的人,都不得不被他自帶的強勢,狠厲,不擇手段所彎腰。

老爺子那輩裡所有的高層,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叫聲陸爺。

沒人敢得罪他,在京城,在陸氏,陸璟鬱就是天大的王。

老爺子雖然氣憤,但對於陸璟鬱掌權的事卻是不置可否。

從他開始,陸家當上主家的人,手裡就沒有乾淨的。

只是有時候陸璟鬱做的實在太過,他才會氣急。

兩人相安無事是最好,偏偏陸璟鬱的性子就是個不惹事不消停的主兒。

經常惹得陸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