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金輝色的餘光,隨著那道隙開的出口為來人添上幾抹柔和的神性光輝。

阮露眼神模糊,倒影裡只餘下一個身影。

越靠近似乎越看不清。

記憶中熟悉的臉龐逐漸變成另一張陌生的臉。

阮露眸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朝前的步子退回原位,淡漠疏遠地凝著來人。

“阮小姐。”

陸璟辰清洌的嗓音拂過,站在和阮露幾步之外的位置。

阮小姐這三個字,由他出口變得莊重不已。

正經又禮貌,與某人狂妄桀驁的調戲意味相差甚遠。

阮露心中大致清楚是誰了,抿唇點頭,算是回應。

正欲施行手法的阮華被打斷,本該氣憤的瞳孔在看見來人時,也獻媚地站起身迎接。

“陸先生是來找小女的?”

陸璟辰淡笑,答案顯然易見。

範如將阮露拉過來,獻寶般介紹了兩句。

“我們小阮容易害羞,平時都不怎麼見生人的。”

“你們還沒見過面,這樣,你們小年輕今天就出去好好相處一下,正好培養培養感情。”

阮露不知為何,看見陸璟辰心虛是其次,更多是想要逃離。

她總覺得那雙清冷淡漠的雙眼每透出幾分暖意,自己身上就多幾分寒意。

也不知怎麼回事。

“還是要看阮小姐的意見。”陸璟辰把選擇權交到阮露手上。

眼下的處境,跟著陸璟辰走或許比待在家裡受刑要好些。

儘管橫豎都不舒服。

“好。”

陸璟辰帶人出了門,紳士的開啟車門等著。

“去吧,乖點。”

範如和阮華兩人眉眼低順,笑道。

阮露斜眼瞧著,只因為陸璟辰的身份,兩人就能完全不顧臉面,腆著臉在背後恭維。

上車後,阮露的心還沒定下來,恍惚地瞥了眼身側的人。

“我們去哪兒?”

“汝京飯店。”

“現在還早,已經要吃晚飯了嗎。”

陸璟辰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眼,溫聲道:“的確要先談點事,抱歉,因為兩家訂婚的訊息我母親已經傳出去了,所以這個局得帶上你。”

果真是商人,資本家,阮露開始還隱隱擔心他要是去什麼情侶約會的地方得多尷尬。

沒成想自己只需要當好一個攜帶的附屬品,好看不說話,安靜站著就行。

這下倒是讓阮露緊繃的情緒放下,花瓶嘛,她懂的。

“沒事。”

“嗯。”

兩人之間,就是有一句說一句的問答,氣氛平淡又詭異的和諧。

一路上,都基本沒什麼話,阮露在車上昏昏欲睡,覺得自己快困死過去了。

但還得維持面上的淑女形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窗外,似要把外面的景象看穿。

“到了。”

司機下車先給陸璟辰開門,他下車後走到阮露那邊給她開門。

阮露不好意思的點頭致謝,眼前擺著陸璟辰的手腕,她略帶疑慮地抬頭。

“總要裝一下。”陸璟辰看向她唇角微揚。

“好吧。”

訊息都散出去了,名義上頂著人家未婚妻的稱號,總得盡點職責。

阮露小心地將手搭上人的腕處,被人牽著進場。

停靠在路邊車裡的張寧額間冒了幾滴冷汗。

“那啥,爺,今天的晚飯您還想去吃麼?”

陸璟鬱領口微敞,骨子裡的野性又張揚幾分,他輕笑:“去,當然要給我好大哥一個面子。”

戲謔的眸光瞥見,一對相互依偎的男女進了飯店。

低磁沙啞的嗓音染上玩味:“這不,人家帶了家屬,還得好好見見不是。”

張寧扯起一抹笑:“呵呵呵,爺您說的都對!”

眼瞅著是有要去搶親的既視感,張寧默默下車,從後備箱扛了個大鐵鍬。

“爺,您放心,這媳婦兒怎麼都給您搶回來!”

陸璟鬱散漫下車,單手插兜,像看傻逼一樣覷了眼丟人現眼的張寧,邁步離開。

“等下!等我下!”

保安正在一位檢查進門人的邀請函。

陸璟鬱沒有絲毫阻礙地進了門,張寧跟在後頭,差點沒跟丟。

眼神望向被無情拋棄在草坪裡的鐵鍬,欲哭無淚。

這可是他花了大力氣,好不容易打出來的。

爺說不要就不要,太讓人心寒了。

透明電梯載著兩人一路到頂,張寧還在心心念念他的東西。

阮露那邊,剛陪著笑送走一個,還沒鬆懈就又有下一個上前來和陸璟辰搭訕的人。

她揚唇,一貫以這副溫婉的模樣安靜地點頭附和。

飯還沒吃上,體力已經快耗盡了。

她是不怎麼容易感到餓的人,今天也熬不住,肚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叫喚。

要不是天台上微風拂拂,夜景甚美,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些,她真覺得自己要噶。

豪門世家又怎樣,不過是打工的方式不一樣。

都是牛馬。

“我去個衛生間。”阮露靠近陸璟辰說了句。

兩人身體捱得極近,遠遠看去,俊男靚女,真真兒是好養眼登對。

阮露是真餓得不行,想找個藉口偷溜著去吃點東西。

還沒等到陸璟辰的回答,有人已踩著她投下的陰影步步逼近。

“挺熱鬧啊,大哥身邊這位是?”

熟悉的語調,伴著逗弄人的尾音,阮露身形一怔,愣愣回頭。

陸璟鬱漆黑髮沉的雙眼緊緊剜著她,心臟一刻不停歇地狂烈跳動著。

“是我未婚妻。”陸璟辰淡淡開口,伸手堪堪攬在阮露的腰間。

阮露腦子空白,下意識退開一步。

陸璟鬱葷笑道:“哦,原來是小嫂子,失敬了。”

他隨手端起身側一小杯的白酒,一飲而盡。

含笑開口:“我賠罪。”

辛辣的白酒入喉,體內的暴戾因子游走叫囂,恨不得衝出身體,將人撕咬粉碎。

京城的天氣比漠城暖和得多,溫熱的氣息混著那股子混不吝的氣息。

叫阮露雙腿像灌了鉛般邁不動步子。

只傻傻地看向陸璟鬱。

“怎麼?小嫂子是不準備接受我的賠罪。”

手被人輕輕碰一下,阮露緩神。

“沒,沒關係。”阮露掩飾端起剩著猩紅液體的酒杯朝人微微頷首道。

陸璟鬱凝著他泛著薄紅的耳尖,揚眉一笑。

這邊,有人叫陸璟辰。

他俯身:“我去一下。”

阮露點頭,她現在是無意識的行為。

可這番不拒絕的配合舉動落在對面狂不羈的男人眼中就是變相的接受。

呵,真行。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