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失明瞭

他不會出事吧？

秦若樂咬著紅唇。

但下一瞬，她又半強迫式地告訴自己：秦哲能出什麼事？無非就是臨場作秀，想要吸引觀眾的目光罷了！

臺下觀眾也紛紛討論了起來：

“他不會出事兒吧？”

“秦哲是病了嗎？”

“節目組的人呢？”

“……”

秦哲勉強讓自己鎮定，可愈發蒼白的臉色卻訴說著他的緊張。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知道自己即將失明，可，眼疾惡化，黑暗真正降臨時，給他帶來的感受卻格外痛苦。

可突然，一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細膩溫暖。

“你沒事兒吧？”蘇窈薇在秦哲出事的第一瞬間就快步過來了，聲音還帶著些緊張和擔憂，“需不需要去醫院？”

蘇窈薇話中的情緒是發自內心的，不摻半分虛偽。

她甚至都不介意去醫院會導致兩人沒有辦法參加接下來的比賽，只希望自己好端端的……哪怕自己已經說過，他的眼疾已是註定。

秦哲心底稍稍一暖，輕聲說道：“麻煩你和燈光師說一聲，先開燈。”

說完，他把手掌放到了眼眸前。

蘇窈薇也不顧什麼形象，大聲對燈光師說：

“麻煩燈光師幫忙開燈！”

“我的搭檔需要打燈！”

燈光開啟，秦哲緩緩把手挪開，讓光芒漸漸進入眼中。

過了一會兒，他才算重新見到世界，並且對眼前的觀眾們稍稍欠身：

“抱歉讓大家擔心了，也謝謝燈光師！”

眾人這才心緒緩和，下一瞬，他們也對秦哲生出了好奇。

剛才那動人心絃的原創樂曲是他創作的麼？

他眼睛好像有嚴重的問題……

莫非，是才華太高而遭到了天妒嗎？

主持人心中一動，覺得這秦哲和蘇窈薇這對組合有爆火的潛質，來到秦哲面前，嘴角掛著笑容，說道：

“這位選手，您剛才的歌曲讓人覺得耳目一新啊！”

秦哲輕輕點頭：“其實技法上並不算新，只是我的立意或許與大家有所不同。”

主持人抓住了這一點，又輕聲詢問：

“這位選手，若說立意，在我眼中看來，這首歌確實是有著新奇之處，所以我想問一問你，剛才那首歌曲是你原創的嗎？”

秦哲點點頭：“沒錯，確實是我原創的歌曲。”

“這首歌曲帶著蕭索，也帶著苦中作樂的灑脫……”主持人斟酌著語句，道：“在我眼中看來，完全不像是一個少年能夠譜寫而出的歌曲，您是如何在您這個年紀，寫出這樣一首打動人心的歌曲呢？”

這段話，並不是主持人在硬捧秦哲，而是他心中的真實感想！

才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哪來那麼多的愁緒與風霜？

秦哲輕輕嘆了口氣，又微微抬起了面龐，那雙眼眶微微發紅的眼眸中，帶著無法與人言說的複雜情緒。

他想起了在秦家的過往。

那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

他懷揣著希望，刻苦學習，希望能成為秦遠海和肖清眼中的優等生，讓他們為自己自豪。

他苦練琴藝，耐心為秦若樂標註著一個又一個問題，希望能幫助她摘得比賽桂冠。

就這樣，他成為了一個純粹的付出者，維持著來之不易、在他眼中格外珍惜的幸福。

可，那些最終還是如同鏡花水月，輕易地支離破碎。

所謂的親人們，要的不過是他的骨髓，十幾年相伴，卻敵不過真正的血緣。

何其可笑。

但還好，他還有一口氣，他遇到了蘇窈薇。

至少，他還能給出一個漂亮的反擊。

“我經歷過一些事……也明白了一句老話，“人生常有不如意。””

秦哲蒼白的面龐上帶起笑容，那雙不久之後就將失明的眼眸清澈如水又熠熠生輝：“可我一直相信，命運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也正因為幸福難得，我才要好好走過這一生。”

“看春華秋實，賞清風明月……做一切能讓我開心的事，哪怕那些事情很是微小。”

“我想記錄我的感受，也想鼓舞更多的同路人，就把這種感受，寫成了這首歌。”

秦哲話語中的哲理，讓觀眾們心有感觸。

“人生常有不如意”。

大家也都在世上走過一遭，自然明白生活的苦樂交織。

“幸福難得，才要好好走過這一生”。

這句話，也給觀眾們帶來觸動。

面對美好的願景，有些人覺得太遙遠，總是會放棄。

但，這樣真的好麼？

生活中難道就沒有細碎的美好嗎？

自然是有的！

或是冬天親人的一碗熱湯，或是落寞時朋友的一句鼓勵……這些難道都不是美好麼？

同時，秦哲本身的姿態也讓大家好奇了起來。

他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帶著悲涼，但儘管大家都能感受到他話語中如清風般的輕快和昂揚，但那種傷感卻格外的明顯，就好像這位年歲不大的少年，經歷過難以為人言說的苦澀與淒涼。

而秦哲身旁的蘇窈薇，心中則有了一份發自內心的憐惜。

像秦哲這種天資縱橫的才子，卻有著這種眼疾……這何嘗不是一幕悲劇？

主持人輕嘆一聲，說道：

“秦哲選手，說得非常對，人生常有不如意，而我們也應該在生活中尋找著美好！”

“這首歌，也確實傳遞了這種精神。”

秦哲輕輕一笑，道：“這也是我的初心。”

“對了，秦哲選手，剛才在表演結束時的黑暗時期，你那邊似乎是出了些事，而且您的搭檔蘇窈薇，也讓燈光師幫忙開燈，請問是不是你的眼睛出了問題？”主持人卻話鋒一轉，帶著幾分關切地詢問。

周圍的觀眾們也好奇了起來。

剛剛黑暗的那幾分鐘，秦哲的舉動也讓他們心中一緊。

他就像是失明瞭，在舞臺上站都站不穩，還是蘇窈薇過來幫忙，又開啟燈光，才算恢復了正常。

他們也在懷疑，這位年紀輕輕的選手，是不是因為眼睛的問題，才“飽經世事”，創作出了這樣一首《消愁》！

秦哲聽到這個問題，卻只是曬然一笑，也並沒有掩飾些什麼：

“我有眼疾，再過一個月，我就要失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