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說著，一邊大手一揮，袖口露出半截毛茸茸的胳膊。那胳膊上還沾著一點不知道什麼時候蹭上的油漬，看上去有些滑稽。他這副模樣，活脫脫就是一隻剛從山洞裡鑽出來的大猩猩，正耀武揚威地展示著自己的“力量”。
他的架勢彷彿全宇宙的美酒都歸他管似的，點單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完全不擔心價格的問題。
章小嫻優雅地伸出右手，輕輕地捏住杯柄，將那杯漂著檸檬片的冰水端了起來。杯子裡的檸檬片像是在跳一場華麗的華爾茲，隨著她的動作輕盈地轉動著。檸檬片的邊緣，那一圈黃色的果皮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芒，彷彿是夜空中的星星在閃爍。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冰水，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緩緩滑落，帶來一陣沁人心脾的涼意。同時，那微酸的口感也讓她的味蕾感受到了一絲清爽，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炎熱的夏日裡，突然走進了一片清涼的森林。
那股被金鍊子和熒光粉混合出來的噁心感，終於在這口冰水下被壓了下去。那種感覺卻依然殘留在她的心頭，就像吞下了一隻令人作嘔的蒼蠅，讓人渾身都不自在。
章小嫻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杯壁上划著圈，留下了幾道淡淡的水痕。她的動作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但又似乎帶著一種刻意的優雅。
“麥哥，您真是太破費啦。”她的聲音慢悠悠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侃。說完，她的目光緩緩掃過包廂裡那些金光閃閃的擺設。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牆上掛著的那幅俗氣的油畫，畫面上的色彩過於鮮豔，讓人看了有些刺眼。接著，她的視線落在了茶几上那隻雕滿花紋的菸灰缸上，菸灰缸的工藝雖然精細，但整體風格卻顯得有些浮誇。最後，連那紙巾盒都是鍍金的，彷彿在炫耀著主人的財富。
這一切，都讓章小嫻感覺自己像是在參觀一個暴發戶的廢品回收站，而不是在一個高檔的包廂裡。
“對了——”她突然拖長了尾音，聲音甜得能齁死人，就像是往嘴裡塞了一把白糖，讓人聽了心裡直髮膩。“您那位開遊艇的女朋友呢？怎麼沒約您夜遊珠江呀？聽說晚上的江風可舒服了呢。”
大粒麥的笑容突然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足足卡殼了半秒鐘。這短暫的停頓，就如同一個劣質機器人突然斷電一般，顯得異常突兀。他嘴角原本上揚的弧度也在這一刻僵住了，彷彿時間在他身上停止了流動。與此同時，他的眼神也飄忽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這種尷尬的狀態僅僅持續了一瞬間，大粒麥便迅速恢復了常態。他像是重新被接通了電源一樣，笑容再次綻放，而且比之前更加燦爛，彷彿剛才的停頓只是一個錯覺。
“她？”大粒麥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她可忙啦！忙得腳不沾地呢！”他一邊說著，一邊還誇張地揮舞著雙手，以強調“忙”這個字。“珠江上的船都歸她排程，今天這個要檢修，明天那個要清潔，她哪有時間管我啊！”
大粒麥越說越激動，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前湊了湊。隨著他的靠近，一股強烈的味道撲鼻而來。這股味道混雜著煙油、汗味和劣質古龍水的氣息，讓人聞了直想作嘔，就好像是打翻了的垃圾桶一樣。章小嫻被這股味道燻得差點當場表演一個“yue”，她實在忍受不了，只能強忍著噁心，迅速往旁邊挪了挪屁股，與大粒麥保持一定的距離。
“再說了，你來了，玉皇大帝約我都得往後排！”他滿臉諂媚地笑著，一邊說著，還一邊擠眉弄眼，試圖展現出自己的魅力。他眼角的皺紋卻因為過度的表情而擠成了一團，讓人看起來有些滑稽。他自以為這樣的動作很有風情，但實際上卻顯得十分油膩。
他那肥胖的臉頰在笑容的拉扯下，擠出了幾道深深的褶子，就像一塊被揉皺的豬油一樣，讓人看了不禁有些倒胃口。
“靚女今天想去哪啊？”他繼續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自以為是的豪爽，“米其林餐廳吃牛排怎麼樣？或者去私人會所唱 k？哥哥我全包了！錢不是問題！”說著，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動靜大得簡直像在打鼓一樣，“咚咚”作響。
隨著他的動作，脖子上的金鍊子也跟著“嘩啦”作響，鏈子末端的吊墜在空中飛舞著，差點就甩到了章小嫻的臉上。章小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偏了偏頭，躲開了那個差點砸到她的吊墜。
章小嫻的目光落在他那張泛著油光的臉上，額頭上的汗珠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亮晶晶，彷彿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她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嘀咕：“這人怎麼這麼油膩啊！”
再將視線移到他那件比交通錐還要扎眼的熒光粉 polo 衫上，那顏色簡直亮得讓人眼睛發疼，彷彿是從外星來的一般。章小嫻只覺得胃裡的冰水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一個勁地往上湧，差點就像噴泉一樣噴出來了。
她強忍著不適，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裡暗罵道：“要不是為了那事兒，誰耐煩看這隻穿著花襯衫的大猩猩在這裡表演耍寶啊！”表面上她卻露出了一個更加甜美的笑容，眼波流轉間，宛如剛化的春水一般，帶著幾分嬌羞，柔聲說道：“麥哥說了算呀，我都聽你的。”
“呀！” 大粒麥聽到這句話，就像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砸中了腦袋一樣，興奮得猛地一拍大腿，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這聲音在安靜的包廂裡突然炸響，猶如有人在圖書館裡放了一個響屁，震得茶几上的酒瓶都跟著顫了顫，彷彿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