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環境

從煙盒裡取出最後一根香菸，叼在嘴邊。

空蕩蕩的煙盒放在手心，一種不由分說的虛無感襲來。

陳羲用力握拳，將煙盒攥成一小團，隨手丟在自動分類垃圾箱中。

隨意倚在一個欄杆上，背後是一個階梯，磚塊平整，街巷縱橫。

行人絡繹不絕，而危機方平，街上見不到幾個常人，倒是不少異能者揣足膽子，大大方方走街串巷。

陳羲刻意選在背陰處，看著天空川流不息的懸浮車，眼前形態各異的異能者，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感。

他像是一塊格格不入的拼圖，安插在了一個看似美好卻暗格重重的世界。

空氣又溼又熱，陳羲忍不住將領口微微敞開，袖子也挽起來，火星夾在指尖。

撥出一口煙，目光卻只是瞄著地面，像是不想與街上目光接觸，也像是一種自然的習慣。

一通通的事情，無意義的通訊終於告一段落。

陳羲出來透透氣，或者，也是無意識的就出了門，像是有什麼東西拽著他一樣。

心裡的疑雲，似乎並不能隨著煙霧消散。

而出門，也只是杯水車薪。相反，也許還會遇到他不想遇到的情況。

煙抽完了。

煙抽完了？

陳羲已經忘記上次像這樣抽菸是什麼時候了，也許還是在常人軍團還沒成立那會，常人的他們跟著異能者軍人，沒有任何作戰經驗，就要適應新的作戰模式。

不過，還好有北釗作他戰友。不然，可能第一天他就得和異能者戰友打起來。

而北釗瞭解他，合作得很愉快，也因此，這人曉得陳羲各種習慣和毛病，也免去不少因異能者對常人的歧視而生的矛盾。

最重要的是，可以減少遇到陳羲最煩的事情……

“呦。”

突如其來的一聲，擊在了陳羲敏銳的神經上，瞬間切斷了他的思緒。

陳羲卻沒有第一時間抬頭。

“喂！怎麼？聾子？”

強硬的聲音再次入耳，陳羲不得不抬頭迎接。

一頭熊獸，雄性，脖頸上環繞著一圈鐵鏈，嘴角叼著一根大煙，正昂首闊步地走來，眼裡滿是捉摸不清的東西。

“有事？”

回完話，陳羲收起目光，將菸頭按在牆後，鬆手，菸頭落地，再用鞋底補上一腳。

“啊哈，會說話，不錯。啞巴多沒意思。”

熊族獸人笑了笑，聲音還帶著點自信的味道，隨即，逐漸走向陳羲。

熊族獸人主動拿出煙盒，給陳羲遞了一根菸。

陳羲再看了一眼，從這個熊族臉上紋印可以看出來，應該是個中階異能者。

陳羲眉頭微皺，但仍表現的平靜。他用餘光一掃四周，沒人注意這裡。

“不用，謝謝。”

陳羲回絕道。

熊獸人眉頭一抬，嘴裡還叼著煙：“噢？”

熊獸人顯然有些驚異，遲疑的神色顯露片刻，不過當他目光再掃幾眼後，便立刻恢復了之前的自信。

熊獸人收起煙，叼著煙，聲音有些因為夾煙而更加低沉：“有個性。”

陳羲站直身體，軍人素養讓他無論對誰，都不會斜著身子講話，他目光直視，問道：“抱歉，我沒時間聊天。”

熊獸人聽了這話，眯著眼睛吐了一口氣，而後嘴角微微揚起：“那就不扯閒話。”

“老子注意你挺久了。身上沒有標記，你一個常人，一個人抽菸，站大街上，煙也沒了。”

“後面我也不多說了，你也懂的。你條件不錯，我也正好有點無聊，算你走運。”

“不收你禮金，怎樣？”

熊獸人說完，重新把煙放回嘴裡，用自信又傲慢的目光看著陳羲，彷彿像個自認可以原地成佛的大聖人，安靜的等待陳羲露出愕然萬分的神色。

只可惜，他要失望了。

陳羲沒浪費一個字：“不用。”

“什麼？”熊獸人一口煙噴了出來，還差點給自己嗆到。

這個常人甚至沒有道謝或致歉的意思，僅僅只是“不用”？

“沒其他事，就失陪了。”

說完，陳羲轉身就要走。

熊獸人雙眼一瞪，抓著陳羲的肩，一把將他按回牆上，煙也一把丟到一旁。

“你他媽給老子聽清楚！老子免費標記你！聽不懂人話？”

“你站半天不就是在等人標記你？狗東西，當婊子還想立牌坊？”

“你這條件…還是說？你被原主拋棄了？想找個新主？”

陳羲背部被砸得悶疼，然而最煩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這些甩不掉騷擾。

自他成了常人之後，也才終於明白常人所遭受的一切。

失去能力並不能單純讓他意識到自己不是異能者的事實，而真正讓他徹底明瞭的，是環境。

走到哪裡，哪裡的目光和話語就提醒著他是常人的事實，就像眼前，這種看著美食一般的目光，和下三濫的話語。

陳羲聽過無數遍。

環境讓他時刻警醒自己身處深淵。

可他沒想到的是，有一個人，居然在這種環境之外。

而這個人，還正是他一開始堅信，最契合此環境之人。

凱撒。

熊獸人的身軀籠罩著陳羲，他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彷彿是終於看透這個常人想要什麼。

“看你態度，你原來的主子應該也是不錯的異能者，怎麼，他什麼級別？”

“你好好看看老子！B級異能者！不比你原來那賤人強？聽話，老子肯定不會丟了你。”

說完，熊獸人撐著牆的爪子就一下滑向陳羲的腰腹，彷彿耐不及享用餐前甜點的貪婪者。

陳羲一咬牙，將手一把擋開：“B級？”

“B級算什麼？”

陳羲難得在這種時刻多動了幾句嘴皮。

“我說A＋異能者給我口過你信嗎？”

懸浮車引擎聲轟鳴不停，狹小空間氣溫更加難受。

“A＋異能者給你…！？”

熊獸人愕然半秒：“你TM放屁呢？”

陳羲趁對方愣神時分，一把推開對方，抽身而出。

熊獸人第一次被常人動了手，還是他主動讓步的人，遲疑片刻也回過神來：“你他媽的……”

熊獸人掌心凝聚起綠光，陳羲見狀，迅速閃躲，成功躲開對方熊族異能的定身。

“看老子到時怎麼收拾你啊哈哈，小婊子。”

再一次異能攻擊襲來，陳羲猛然後退。

空氣剎那震動。

一隻金色的手鉗制熊獸人腕骨，一柄黑金長劍鋒刃抵住喉部皮毛，金色龍眸微嗔，熊獸人神情瞬間慌亂。

“你…！”

陳羲反握冷兵器，動作熟練到對方看不清，就已經落了敗仗。

“嘖…武器……沒想到。不過看來還是個常人。”

“常人也能要你的命。”陳羲持刃繼續逼近，“以後，別自以為是。”

“……嘁，真倒黴，遇到個長角的，不聽話，會撞人………”

“不過，你說的A＋異能者那個，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