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洋聞言，瞬間便感覺自己的後背冷汗直流。
在決定詢問徐夫子之前，張洋自認為他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可現如今真的當面聽到徐夫子的肯定回答，他還是害怕了。
“我知道你不願意跟我習武，是害怕自己平淡的生活被打破。”徐夫子緩緩站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張洋說道。
“但是你現在的平淡有多脆弱你知道嗎？當災難到來，你又能有什麼力量去保護自己所珍惜的人？”
張洋一臉無奈，“合著老頭子你的意思還是得跟你學武唄，搞這麼半天你還是在忽悠我做你徒弟。”
徐夫子嘿嘿一笑說道：“是你跑來問我的，我現在告訴你了，怎麼選就在你咯。”
看張洋還在猶豫，徐夫子略微思量了一會後繼續說道：“外城城牆下有多少難民你知道嗎？”
“四百來人吧，聽城主衛隊說的。而且最近家裡小飯館負責給他們做飯食，我跟著送過幾次，差不多是這個人數。”
徐夫子一臉嚴肅地看著張洋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那是整個蒼狼域，除了蒼狼城僅剩的活人，你，信不信？”
聽到這話的張洋終於淡定不住了，“不可能！蒼狼城外的面積雖然小，但是最起碼也要有幾千人口，怎麼會只剩那四百人！”
張洋一臉震驚，腦海裡不斷閃現出他這兩天所看到的畫面。
外城城牆的突然戒備，牆頭上大批的火藥，以及那些難民空洞的眼神......
片刻之後，張洋靠在房門上，緩緩地蹲下了身子，“怎麼會這樣，城外到底發生了什麼？”
“罷了，只是這樣跟你說，你可能也體會不到，所幸老頭子我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吧。”徐夫子說出這句話後，便在張洋疑惑的眼神裡抓住了他的肩頭。
“瞎老頭，你要幹什......”
沒等他說完話，張洋眼前的事物便突然模糊，緊接著就是一股強烈的眩暈感。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張洋的雙腳才再次有了熟悉的觸地感。
伴隨著彷佛腦袋裂開了一般的頭痛，張洋跪在地上痛苦的乾嘔著。
“嘿，小兔崽子，看你這點出息勁兒。”徐夫子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把頭抬起來好好看看吧，雖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沒出過蒼狼城，但是想來現在這副樣子，肯定也是你想象不到的。”
張洋聽到這句話，強忍著不適，努力地抬起了頭。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與七里村差不多規模的小村子，只不過現如今卻是殘破不堪的樣子。
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殘破的村子裡，到處都是被啃食過了的殘屍以及黑褐色的血跡。
張洋呆滯地看著這一切，稚嫩的臉龐略顯蒼白，那原本明亮的眸子裡也彷佛失去了光亮，眼神深處滿是恐懼。
“這...這是......什...什麼情況。”張洋喃喃道。
一旁的徐夫子沒有回答張洋的問題，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形，此刻卻筆直的站在原地。
滿是皺紋的蒼老面龐，嚴肅的看向遠方，眼神之中滿是殺意。
彷佛感受到了空氣中實質般的殺氣，張洋轉過頭看向徐夫子所注視的方向。
“這他孃的...又是什麼啊？！”張洋的聲音從小聲低喃驟然變得尖銳。
視線所及的地方，是烏壓壓一片猙獰的野獸。
靠著異於常人的視力，張洋清楚的看到了那些野獸身上一根根鋒利的尖刺，每隻野獸身長大概有三四米，四肢粗壯，獸嘴微張，露出滿嘴的獠牙，一滴滴的涎水緩緩滴落。
此刻，漫山遍野根本數不清數量的野獸，察覺到了突然出現的兩人，全都緩緩地站起身來，兇狠且猙獰的目光全部投了過來。
“嘿，一般畜生，感覺還挺靈敏。”徐夫子的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只見徐夫子身形略微下沉，有股莫名的力量在他那瘦小的身軀中凝聚。
像是突然意識到身旁還有張洋在一樣，徐夫子身形突然停住，再度緩緩放鬆身體。
“算啦，今天就不跟你們這群小雜碎計較了，給你們吃點老子我新學的小東西吧。”
說完，只見徐夫子的手中突然出現了幾張紙，紙上正是張洋曾在徐夫子房間裡見過多次的奇怪字元。
張洋只見徐夫子雙眼略微一亮，一股若有若無像是氣流一樣的東西緩緩附著到了紙張上。
而紙張也非常奇異的緩緩消散，消失在了空氣中。
正當張洋疑惑時，遠處野獸群的頭頂，在幾百米的高空之中，毫無徵兆的出現了幾顆正在劇烈燃燒的火球。
每個火球的直徑大概有二百米，且下落速度極快，下方的獸群還未逃散開來，火球便已經狠狠地砸到了大地上。
隨著震耳的轟鳴聲響起，一陣熾熱的風浪撲面而來，徐夫子身旁的張洋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兩人站立的小山丘之上，徐夫子孑然一身，面對著漫天的火光，夾雜著遠處野獸的慘叫聲。
片刻之後，正當徐夫子要開口說些什麼，極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十分刺耳的尖嘯聲。
“孃的，這群雜碎來的倒是挺快，不過老子我今天可沒功夫跟你們玩。”徐夫子雖然嘴上罵著，但是卻一臉嚴肅。
只見他再次伸手抓住張洋的肩頭，眨眼間，兩人便消失在了這個小山丘上。
......
在又經歷了一次跟之前一模一樣的眩暈感之後，張洋再次抬起頭，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徐夫子那座破木屋裡。
徐夫子自顧自的走到桌案後坐下，一臉玩味的看著那依舊跪坐在地上的張洋。
“怎麼樣小兔崽子，見識到了吧，現在要不要跟老子學武了呢？”
張洋傻傻的在那一動不動，腦海裡全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那殘破的小村落，猙獰的野獸。再聯想到外城城牆下的難民......
“外城，也會變成那樣嗎？”張洋依舊是那個姿勢，但是低沉的話語緩緩傳出。
徐夫子聞之，也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沒得到回應的張洋扶著牆壁緩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向徐夫子。
看著一言不發的瞎老頭，張洋的嘴角多了一抹苦笑，“我根本沒想過這輩子能幹什麼大事。”
“我只想在我家的小飯館裡，做我的店小二，守著我爸媽，守著我那道小門檻。”
張洋說著，一步步的走向徐夫子。
“怎麼就他孃的這麼難呢？”說完最後這句話，臉上依舊帶著苦笑的他，在徐夫子欣慰的目光之中緩緩跪下。
“我張洋，願拜徐夫子為師！今生今世，永不叛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