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煬正要端著餐盒去找沈棠寧,一轉頭卻見莊允鶴和沈棠寧從房裡出來,莫名的,他的第一個反應是避開身體,躲在了靈植後面,恰好的藏住了自己和手裡的餐盒。

兩人走過去,沈棠寧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微微側了頭看了一眼道旁生長的碧綠旺盛的靈植,沒多想。

莊允鶴道:“名帖我遞過去後他們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的,不過下次這種事不管怎樣都和我說一聲,好嗎?”

沈棠寧避開了他的目光沒說話。

莊允鶴微微嘆了口氣:“小棠,我總覺得,咱們之間的距離很遠。”

沈棠寧抿了抿唇,想起了什麼,眼睫顫了顫,試探而又緩慢的拽住了莊允鶴的袖子,她抬起頭,臉上是恬靜而有點討饒的笑容:“我知道,下次我會跟你說的,師兄。”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時掩飾不住的嬌俏,讓莊允鶴一下子就破了冷臉,他微微笑了:“走吧,去嚐嚐慶城的酥酪。”

兩人漸漸走遠了,裴清煬自那一片靈植中走出,看著沈棠寧牽著莊允鶴袖子的手。

這一次,不一樣了。

上次,是莊允鶴去牽沈棠寧的手,而這一次,是沈棠寧主動牽了莊允鶴的袖子。

真是奪目的讓人感覺刺眼。

裴清煬在原地站了很久,提起剛剛因為要隱藏而放在一塊石頭上的餐盒回到了房間裡。

那餐盒裡的菜本來色澤很是漂亮,但是由於放了太久,表面的光暗淡下來,看起來讓人食慾全無。

裴清煬看著那盤已經失去了光澤的菜,沉默地將它倒進了雜物簍。

既然師尊沒有吃,那這東西也沒有再留著的必要了。

裴清煬頗有點自暴自棄失力一樣坐在了座位上,用手遮住了眼睛,自嘲的笑了一聲。

也許,師尊是真的喜歡莊允鶴呢。

也許,他所有的嫉妒和不甘,都是一場笑話。

也許,他在這樣的位置就已經足夠了。

他坐在那,腦子裡一片混亂,良久,他輕輕撥出一口氣。

就這樣吧,就這樣以一個弟子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已經很好了。

裴清煬這樣想著,伸手在空中虛虛的握了幾下,好像要抓住什麼一樣,像是一場虛幻的幻夢,無法抓住的水中月。

裴清煬收回了手,再次閉上了眼睛。

月亮應該在天上好好的懸掛著,不應該和他這樣汙濁的淤泥混在一起。

就像神一樣,她應該好好地待在神壇上面,不該被他拽下來的。

而他也不應該伸手拽她下來。

忽地,門外有人敲了敲門。

“清煬?”

裴清煬幾乎是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那熟悉的聲音,那剋制而又清冷地腔調。

裴清煬捏緊了手,走到了門前開了門,門外站著沈棠寧,逆著夕陽,柔和的陽光給她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顏色,整個人好像籠在一片白色光暈裡,聖潔的好像從畫中走出來一樣。

裴清煬嚥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啞聲道:“師尊可是有事找我?”

沈棠寧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餐盒遞到裴清煬面前:“這是慶城地酥酪,我嚐了感覺味道不錯,本來想帶你去的,但是沒見你人影就只能給你帶回來了。”

裴清煬看著遞在面前的餐盒,那一瞬間,他感到呼吸都有些不暢通一般,千言萬語都哽在喉間,最後只說出幾個字:“這是...給我的?”

沈棠寧點點頭:“特意給你帶回來的,拿著吧。”

裴清煬伸出手接過了那個小小的餐盒,此刻重逾千斤墜在心頭,卻帶著苦澀的甜。

他拼盡全力跳進水裡,一遍一遍的用手撈著那個難以企及也永遠得不到的水中月,等到他心灰意冷已經下定決心不去撈她時,那天上皎潔的月亮竟出現在他的面前,以自己滿身的柔光包裹了他溼漉而又微涼的心。

他的月亮奔他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