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說。
琰說我會知道一個秘密。
我踏著柔弱的花瓣,朝著城堡走去,天上的霞光非常鮮豔,是一朵盛開的紅綾花,要淹沒這滄桑的卻鑲嵌著世代璀璨珠寶的府邸。
我開啟門,一股深褐色的風席捲著我微微藍的發,這是幻境嗎?回頭看琰時,他的身形很是高大,如一個壯碩威武的中年男人,他手中的劍閃著紅光。
“城堡的大殿裡空蕩蕩的,只有塵埃.”
我說著,望著棕色的灰塵。
光,投射在室內,隱約地看到一層層迷霧。
“你沒有看到殺戮嗎?一層層死士為你戰鬥!”
琰的身影還在我的身後。
許久,琰又說:“你單純的心看不到戰爭.”
戰爭,我不是十分喜歡這個詞彙。
而琰,總是讓我面對。
“這樣下去,即使過個萬年,你依然不能覺醒.”
琰,輕撫著空中的碎塵。
我抓著停在空中的微塵,一抹光,輕輕踏過我的衣袖,落在我的肩上。
琰,轉身對我說:“我的王,星洡,你要醒醒了,路很平坦,請你走上去!”
他說的時候沒有表情,沒有任何的情感的煽動,是真誠的堅定。
“琰,我們以後不必相見了,是你殺死了我的哥哥燁,他死了?.”
我的聲音微冷。
琰說:“我知道你想殺我,我追隨你多年,你不忍心。
那麼就等你讓幻焰國更加壯大,讓四維的空間更加寬廣,那一刻我願意為你死去.”
“我還不打算復國。
我沒有想殺你.”
我沒有面對他的臉,我繼續凝視著塵埃中的微光。
琰,輕怒:“你的心真的這麼冷嗎?你的父王為你而死,你的兄長也為你而亡,你願意繼續過著流亡的生活,不去想以後的歲月嗎?我的王.”
“我的巫力不夠,不能與其匹敵.”
我低語。
琰,揮著衣袖,有力的風,斬斷塵埃:“如果這世界上從來沒有路,我願意做你的鋪路石。
星洡,我的王!”
在櫻花城堡的日子,琰沒有再多和我談及這樣的事,他就像一個巨大的影子跟在我的身後。
————我們在這裡住了二十年,蔥蘢的櫻花城堡開始枯萎,那一夜,我和琰從裡面慌亂地逃出來。
在星光下,碩大的櫻花城堡一點點燃燒,青煙衝上了雲霄,驚起黑色的烏鴉一陣亂飛,我和琰站在一棵櫻花樹下,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站在那裡,因為飢餓,我吃了些櫻花,琰說:“這個秘密可以告訴你了.”
——曾經在迷離的櫻花城堡住著一位女神,她的名字叫嫣。
在某一世她是海島上一位國家的公主,姿容過於美貌,她的國沒有臣民敢迎娶她,因為見到她的男子都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一世她活了短短兩百歲。
後來,在塵世的另一個國度,她降臨,這一次不是海島,沒有漁夫,而生在了美麗的陸地,她不僅寄生了前世的美貌,還有了讓人嫉妒的巫力,她成了遠近聞名的巫師,人們對她更加敬仰,但是她還是孤苦,沒有王子來娶她,因為她可怕的巫力,她有了一個新的決定她要占卜她自己的前生今世,在非常嚴寒的一日,她占卜到了冰,這個宇宙裂痕的四維世界認為不祥的物。
她花了兩百年的時間,弄明白了一件事,她在為一位來自高維時空神族最神秘的神籌集神力,就這樣,又過了幾世,有一天夕陽下,她走到琰的面前對他說:“直到那個神用十指食櫻花的那一日,請告訴他我的名字,如果他在四維的世界做了王,我願意做他的王妃.”
嫣?!我和侍衛琰在櫻花城堡苦苦生活的這數十年,就是為了等到我手食櫻花的這一刻?!在櫻花城堡化為灰燼的時候,我和琰離開這裡,這個秘密被揭曉,而以後的很長的一段光陰裡,我沒有做過關於嫣的夢!而琰也不再提嫣,彷彿他更對此悲傷!踏上新的流亡之路,我刻意忘卻這些為我犧牲的人,因為我不想起殺戮之心!侍衛琰對我再一次失望,他對我的冷漠讓我感到更加孤獨,漸漸的,在某些夜裡,他不在守護在我的身邊,他常常不明原因的消失了一陣子。
在另一個河水氾濫的冬季,琰坐著一艘黑色的船穿過森林深處的湖泊,回到了我的森林木屋。
他比以前成熟了許多,連笑容也帶著火焰,他的幻力更強大,他的身形也比以前魁梧,他看起來就是一位偉岸的將軍,不像是我的侍衛,甚至某些時候我看到他在池塘邊的背影更像是一個王者。
離去的這七十年,他變化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他堅定的語氣。
他的氣息讓我感到溫暖,這是毫無疑問的,只要我閉上眼睛,我就可以感受到他是否在我身邊,哪怕是在木屋外的木椅上,我依舊可以感受到那份溫暖,似冰冷冬夜的暖陽,讓我的思想變得舒坦。
但離去的這些歲月,我慢慢適應他的不存在,他是個侍衛,從小就待在我的床榻旁,我習慣了他的存在,可是這七十年,我慢慢放棄了這種感覺,我總是對某些事物過於依賴,死去的哥哥熾曾經說過,說我痴迷於某物最終會害了我,而我的父王卻說有喜歡的事物,會讓我的生命保持鮮活,熱愛權柄的姐姐殤卻叮囑我要記得等級和尊卑。
琰,拿著一些新的衣裳,是白色的,似雪的奢華。
他說:“我的王,從今以後,你可以不用穿褐色和黑色的袍子,不用再擔心扎卝國的巫師占卜到我們.”
他說:“我的王,我離去的這些歲月你過得可好。
我僅在某些時日會差遣我的阿紫,來探望過,我擔心你也不能安睡,我擔心你被敵國的巫師抓到,我擔心,我的王.”
琰的火熱,我立刻可以感受到,他的忠誠是其他曾經的侍衛不能比的,這也是父王選他做我貼身侍衛最看重的一點吧。
他的忠誠,叫人肅然起敬。
“你猜我帶來了什麼.”
琰又說。
我並沒有看到驚喜的物件,我只看到那隻巨大的鳶,阿紫站在木屋外的高樹上,它看侍衛琰的目光不一樣,看我時是些許躲避,而看琰卻像個戀人緊盯著喜愛人的臉龐。
琰,伸開雙手,他說這是一顆黑色的珍珠,可以號令天下的珍珠,他說這是巫師離世的時候留下的魂魄,他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他說巫師的死就是為了有一天我來拿他的魂魄。
他說這一切是父王提前就安排好的。
這些巫師是為我而死!——我知道黑色的珍珠在宇宙裂縫裡四維世界意味著什麼,每一個頂級的巫師在離世時都會在自己的墳墓里長出一棵黑色的珍珠,那是他們的魂魄,這些珍珠只有死去巫師的後代珍藏,沒有後人會把自己親人的珍珠拱手讓人,因為這些黑色的珍珠是魂魄,擁有巫師生前一世的巫力和幻力。
可是侍衛琰怎麼會有這麼大的一顆黑色的珍珠呢?在這七十年裡,扎卝國發生過暴亂,在富澤城的城池上,倒塌了一座最結實的城牆。
這座城牆是邪惡巫師離世時候的屍骨修建的,據說當時除了屍骨還有一部分護城河的水帶著傷悲的念力,建築了這座城牆。
這也是曾經被列為禁地的一個原因吧!而傳聞說,這裡就埋有一顆四維世界最大的巫師的魂魄,一顆黑色的頂級珍珠!我猜琰的手中的珍珠應該就是從那裡取來的。
琰說:“我的王,星洡,你的眼眸的清澈總是可以看透一部分我的心,我的王,接下來我們應該做些什麼了.”
最後這一句話讓我想起我的父王,酷愛打獵的父王也曾經說過,他說他老了,偉大的幻焰國需要王位繼承人,他說我的其他的哥哥都不是合適的人選,他說有一天他會死去,他說死的時候不會讓我有這些記憶,他說我弱小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他說期待有一天我能長大,他說我是未來宇宙星空最大的王!他摸著我的頭,我總認為他是在講故事,因為他說的這些,我不能領會,我只熱愛我夢境裡的自己,七維或是更高世界的神族的我,那般偉大的我,對四維世界的王位沒有興趣,父王專心地注視著我澄澈的雙眸,他總會說:“我的孩子,星洡,你要知道,你既然身在此世界,就要做些這個世界的事.”
我從琰的掌心裡,望見流出一滴淚,清透的淚,帶著一絲火苗,彷彿是一個萬年的悲傷終於在日光下,緩緩融化,那是魂魄的沉寂,那一定是頂級巫師的精髓,神奇的巫力,可能會踏平群山和溝壑。
是的,我看到了父王的影子。
琰,轉過身,突然說:“假如有那麼一天,我沒有把你捧在我的手心上,你會恨我嗎?星洡,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