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嚴巍要為沈望舒打抱不平

轉眼間時間便來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也許是太久都沒有睡上一個囫圇覺的緣故，若不是嚴巍打來電話，那放在枕頭旁的手機一直嗡嗡地響個不停，只怕沈望舒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

與嚴巍約定好待會在自已家樓下碰面後，沈望舒便不再繼續賴床，掙扎著從溫軟的床鋪上爬起，拖著還有些疲憊的身體，來到洗手間裡，對著鏡子開始捯飭起自已。

她原本想像昨天母親那樣，給自已把這披散的長髮給收拾一下。

然而真當自已上手嘗試時，卻發現想要扎出一條昨天那樣漂亮的辮子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在鏡子前笨手笨腳地嘗試了幾次後，沈望舒最後洩氣地把頭髮一丟，接著拿起吹風機嗡嗡胡亂吹了兩通。

“扎辮子的什麼太麻煩了……真佩服媽媽，天天都把頭髮扎得那麼整齊。”

望著鏡中這個披散著長髮卻依舊明豔動人女孩，沈望舒不禁有些出神，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一咧，自戀地喃喃自語道：

“忽然發現，我這樣子其實也挺好看的嘛，嘿嘿……”

說著說著，她還情不自禁地扭動身子，撩起自已的長髮，對著鏡子擺出一個看起來特別妖嬈的姿勢，而她一邊欣賞著自已的風姿綽約，一邊不由得痴痴地發笑。

然而笑著笑著，她卻又猛地一驚，那對好看的眸子也隨之瞪得老大，緊接著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錯愕的表情。

她捂著嘴，神情驚恐地緩緩癱坐下來，腦袋裡回想著剛才自已那沉醉的表情，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語道：

“壞了壞了……我這是……我明明是男生啊，怎麼可以這麼臭美啊？”

想到這，沈望舒立馬從地板上爬了起來，衝進臥室拽出自已放衣物的箱子，開始在裡面飛快地翻找起來……

……

“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嚴巍把頭盔遞給沈望舒，看著她這身打扮，不由得感到有些好奇。

沈望舒接過頭盔，接著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自已身上穿著的皮夾克以及牛仔褲，抬起手捏住帽簷，把腦袋上戴著的這頂鴨舌帽給正了正方向，再把頭盔給卡在上面。

“怎麼，我這副打扮很怪嗎？”

“有點……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這件皮夾克嗎？一直嚷嚷著這件不好看，怎麼今天給翻出來了？”

沈望舒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飄忽，半晌後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我是不喜歡，是覺得這件皮夾克有點醜，但畢竟也是我當時真金白銀買的，總不能給扔了吧？”

“也是……不過我還是覺得師父你應該穿休閒一點的衣服，這樣看起來太老氣了。”

“老氣怎麼了？我本來就不是小孩子啊，我可比你這小子大三歲呢。”

說著，沈望舒推了推擋在面前的嚴巍，像往常一樣坐到了前面，待嚴巍也跟著坐好後，她一邊繫著頭盔下面的綁帶，一邊詢問道：“中午吃什麼？還是那家餐廳？”

“去吃披薩吧，師父你不是很喜歡吃披薩嗎？”

聽著嚴巍的提議，沈望舒不由得眉頭一挑，然後轉過臉看著身後近在咫尺的嚴巍，眼神裡充滿了疑惑。

“你確定？我記得你不是說過不喜歡吃這種高糖油炸的洋快餐嗎？”

嚴巍笑了笑，解釋道：“畢竟是我約的你，當然要照顧你的口味了。”

“算了吧，你下午還得上班呢……我吃什麼都可以，還是老樣子吧。”

沈望舒謝絕了嚴巍的好意，撇下這麼一句後，便轉過臉，擰動油門駕駛著小電驢緩緩上路，朝著之前二人常去的那家小館駛去。

……

因為此時正值晌午，這家物美價廉的小菜館像往常一樣熱鬧非凡，並不是特別寬敞的大廳裡，坐滿了附近在寫字樓裡工作得打工人。

嚴巍端著兩碟冷盤放到桌上，然後把一瓶冰鎮的豆奶放到了沈望舒的面前。

“師父，你早飯估計沒吃吧？”

沈望舒捻起筷子，夾起一片蒜泥白肉放進嘴中，然後看著嚴巍，回答道：“你說呢？好不容易得個閒，我可不得一覺睡到中午啊？”

嚴巍笑了笑，接著點了點頭，附和道：“也是，師父你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昨天忘了問你了，那專案現在什麼情況了？交上去了嗎？”

“已經交上去了，今天上午交的。”

“那就好，我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沈望舒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隨後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她看著嚴巍，稱讚道：“我就說你可以的……一開始我還擔心你會應付不過來呢，現在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說著，沈望舒端起豆奶瓶和嚴巍輕碰了一下。

“加油吧騷年，等什麼時候你混上了P7，可別忘了請我吃飯啊。”

“其實師父，就算沒有後面的事情，我也早就應該請你吃飯了……如果不是這一年來你的悉心栽培，我覺得自已根本沒機會留在雲空，肯定早就被刷下去了。”

“幹嘛這麼謙虛啊？我幫你，不也還是因為你勤奮好學嗎？”

說話間，服務員端著兩盤主食走到桌旁，沈望舒接過蔥油拌麵，一邊攪拌，一邊回憶道：“當時和你一起來的三個實習生，我也想幫他們。可他們自已不爭氣呀，跟他們說了有不懂的可以問我，結果都不來，佈置下去的任務也都拖拖拉拉完不成，所以到考核的時候我就只能給他們打不合格呀。”

“也是……我一開始還覺得，天天麻煩你，是不是會招你嫌……後來才發現，師父你其實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要不是看你當時那麼正兒八經地要認我做師父，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啊？我巴不得把你這個麻煩精給踢走呢！成天半夜給我發訊息，搞得我那半年天天晚上都睡不安穩。”

沈望舒嫌棄地白了嚴巍一眼，佯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但說話的語氣卻並尖銳，很明顯就是在開玩笑。

嚴巍自然也是明白，他笑了笑，然後連連道歉：“對不起啊師父，給你添麻煩了……我向你賠罪，你不是喜歡牢大嗎？我送你一雙籃球鞋吧。”

“什麼牢大！是kobe，kobe！那是我偶像！”

沈望舒顯然不喜歡這個地獄笑話梗，於是立馬大聲更正道。

嚴巍雙手合十連連擺動，以示歉意。

沈望舒冷哼了一聲，接著吸進一串麵條，一邊咀嚼，一邊皺著眉頭教育道：“知道你小子現在工資不低，但是錢不能亂花……要攢著，要不然等到時候買房結婚的時候，有你受的。”

“所以師父你之前那麼節儉，就是這麼個打算是嗎？”

“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吧，主要是錢多了，底氣也就足了。手裡面有存款跟沒存款，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沈望舒又喝了一口豆奶，接著停了下來，然後望向嚴巍，表情認真地問道：“對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說了嗎？為什麼要我去下週的那個大會？”

“這個……”

聽到沈望舒再次提起這個問題，嚴巍的表情變得有些窘迫，他一邊不安分地撓著後腦勺，一邊支支吾吾地給不出回答。

然而沈望舒卻好像是有了什麼眉目，於是試探性地問道：“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想到時候在開會的時候整個什麼花活，為我出氣啊？”

“師父，你，你是怎麼猜到的？”

嚴巍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還真是這麼打算的啊？”

沈望舒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她放下筷子，坐正了身子，眉頭緊鎖，那對好看的眸子注視著面前的嚴巍，眼神裡充滿了擔憂和埋怨。

“嚴巍，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除了這個之外，你有沒有在專案的程式裡面搞破壞？”

“我……”

“有沒有？老實告訴我。”

面對沈望舒的步步緊逼，嚴巍神情陰鬱，沉默了許久之後，他才沉聲回答道：“師父……這太不公平了，我看得出來，你是很渴望P7的。這一年時間來，你幾乎沒日沒夜的瘋狂工作，就是為了能夠得到這個晉升的機會……然而，然而公司的那群混蛋卻用那麼下作骯髒的手段，剝奪了你的工作成果，我，我實在是忍不了！”

看著嚴巍這義憤填膺的模樣，沈望舒心裡面既是感動，也是擔憂。

她咬著嘴唇，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有些複雜。

猶豫了一陣後，她握住了嚴巍的手，然後望著他那雙寫滿了憤怒的眼睛，擠出一個艱澀的笑容，柔聲安慰道：

“沒事的嚴巍，我沒事的，P7沒有就沒有了，反正我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沒有這檔子事，我也沒辦法再回雲空啊。”

“可是……可我就是……”

嚴巍咬牙切齒，神情痛苦且猙獰，彷彿受到傷害的那個人並不是沈望舒，而是他自已。

“沒事的，沒事的……別生氣別生氣。”

這時，沈望舒鬆開了嚴巍的手，然後起身坐到了他的身旁，一隻手放在他的後背，輕輕地撫弄著。

“嚴巍，你願意為我打抱不平，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你不可以這麼做你知道嗎？不管再怎麼樣，你不可以犯法。我雖然不知道你在專案程式裡寫了什麼東西進去，但是一旦東窗事發，你就毀了明白嗎？到時候公司的所有損失，都要你來承擔，你還年輕，千萬別做這樣的傻事……”

說著，沈望舒拿起嚴巍的那瓶豆奶，送到他的面前，微笑著示意他喝了一口冷靜一下。

嚴巍望著沈望舒，猶豫了一會後接過豆奶，然後就這樣一邊注視著她，一邊大口大口地透過吸管吮吸著瓶裡的豆奶。

“再說了，你好不容易才轉得正，雲空多難進啊，你可別因為一時衝動，把這麼好的工作給丟了。”

“師父，我不是一時衝動……這個決定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

嚴巍搖了搖頭，然後表情堅定地說道。

“不管你是不是深思熟慮，但這個決定就是錯的，你不可以這麼做……”

“師父，我……”

見嚴巍依舊是不聽勸，沈望舒用力地拍了他一下，然後故意裝出一副生氣的表情，指著他問道：“嚴巍，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師父？如果認的話，就聽話，別去胡鬧……人要自私點，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大的犧牲，明白嗎？”

“我……”

“聽話，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了。”

面對沈望舒的威脅，嚴巍雖然是面露難色，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似乎是答應了下來。

至此，沈望舒那緊繃著的表情也稍稍緩和了下來，她笑了笑，然後輕輕地拍了拍嚴巍的後背。

“這才對嘛，聽話，待會下午回去找那個煞筆主管那東西要回來，就說還有些BUG沒有處理好，然後把你搞得破壞給處理掉。”

見嚴巍沒有反應，只是神情複雜地注視著自已，沈望舒又拍了拍他一下。

“聽話啊，別讓師父擔心……你要是真進去了，我，我會很難受的。”

“真的嗎？師父？”

“廢話，你是我徒弟啊，我當然不希望你有事。”

沈望舒白了他一眼，表情認真地回答道。

嚴巍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才長舒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

“放心吧師父，為了不讓你難過，我一定不會把自已進去的。”

嚴巍說了這麼一句，但是眼神卻依舊非常堅定，彷彿是已經做出了什麼決定。

然而沈望舒卻並沒有察覺，她以為是自已的勸說起了效果，於是衝他笑了笑，又回到自已的位置上，拿起筷子繼續吃麵，只不過心情卻不像之前，經過這一番談話後，顯然要複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