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都在你計劃之內?”

稍加平復了心中的那些不忿的情緒,朱標意有所指的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若是換個會裝的主,只怕早已經在心中羅列好的錦繡文章,用含蓄卻又充滿暗示的話來凸顯自已的聰明才智了。

而常升卻只微微一笑。

搖搖頭,失口否認道。

“一切都是恰逢其會罷了。”

朱標也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只是看他常升的眼神,就能明顯感覺到他是不相信,至少不完全認同這個解釋的。

這大抵就是人的劣根性。

若是大方承認或是自賣自誇,朱標只會覺得這期間有水分,或是恰逢其會的湊巧,被人撞上了罷。

可常升這一否認,卻讓朱標心中不免更加堅定了心中的猜測。

說這恰到好處的局面都在常升的計劃之內。

朱標是不會信的。

這天底下哪真有什麼算無遺策,知曉未來的“神人。”

就像是北方白蓮教籌備“民變”之事,若不是老朱發來的密信,朱標都不知道,原來老朱北上避暑,還有這樣一層深意。

老朱更是除了朱標之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可這發生的一系列事,說全然是恰逢其會?

朱標也是不信的。

其中定然有常升推波助瀾的成分在,至少絕大部分局面的形成與他的獻策脫不開關係。

只是沒有實證罷了。

對於朱標的心理活動,常升大致能夠猜測到一些。

但他不準備解釋。

留一點朦朧感,對雙方都好。

至於他前世求同存異的為官之道,合作共贏,政治交換和妥協的政治理念,老朱家的人亦有足夠的時間領會。

………………

應天府,市坊。

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再次匯攏在了這間密室之中。

“諸位老友,許久不見。”

一行人魚貫而入,彼此寒暄。

陸老拄著柺杖卻走在最前,緩步落座,卻一反常態的打斷了眾人的“噓寒問暖”。

“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了,特殊時期,這些客套話不必多說了。”

其餘幾人並無異樣的落座。

相似的境遇,他們經歷過幾回。

不是顯性覆滅之威,就是能帶領家族更上一層樓的契機。

每一次,都是陸老說一不二。

最開始,他們這群人其實不止他們這六個,但不聽話的,便逐個消失在他們的圈子裡。

或是悄無聲息的沒落。

或是兵不血刃的吞併。

最終碩果僅存的,就是他們這幾位了。

“田畝清丈與秋收同步推行,自鳳陽府始,據暗線的訊息。”下一步,就是自開封,南陽二府,徐徐推向整個北境。”

“吾等的時間不多了。”

“諸位各自發力的境況如何,都通個氣吧。”

陸老話罷,上一回提出扶呂家奪朱家江山社稷的姓老者便搶白道:“在下拋磚引玉。”

“曲阜孔家,在下並無什麼人脈結交,故而未曾捨近求遠。”

“操辦之事有二。”

“其一,曹家發動船隊,已從南越,呂宋等地籌措了糧草,可隨時走海路北上,馳援白…教,或是明歲初春,賣給殘元;初步預定……二十萬石。”

“嘶!”

聽到這個數字,在場幾人無不驚愕。

二十萬石看似只是一個數字,可這些個富商巨賈,哪個不知道它背後的意義。

要知道,明軍精心操練一萬騎兵,每日除卻草料,菜蔬,每日人吃馬嚼,也不過耗費五萬斤上下,明朝一石約後世一百五十斤,便是摺合約莫三百三十四石上下。

二十萬石啊!

還是初期預定的第一批糧草。

這是掘到人家的糧倉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