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MG的天空藍得很乾淨,白雲輕薄得像一片片羊絨,草地彷彿圍巾般鋪在地上向遠方的客人展示她獨特的美;牛羊悠哉悠哉地閒吃著地上的草淡開心得望著路上的車輛。一切都是那樣靜美,但此時的白堯和文雅無心欣賞這些,他們的心毫無章法地跳動著。

白堯看到文雅一路上不說話,他覺得應該調和一下現在緊張的氣氛,於是問:“文雅你能給我講一下爸爸和媽媽的愛情故事嗎?”

“嗯!我聽我爸講,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是蘇州園林。那天,爸爸跟在師傅旁邊正學習園林設計,無意中聽到媽媽用英語為幾個外國人講解這裡曾發生過的愛情故事,因為故事太吸引人,爸爸竟然入迷不知不覺跟出了園林,當媽媽準備上車時,才發現站在她後面的爸爸。“喂,你等錯車了吧?”這是媽媽和爸爸說的第一句話。爸爸才發現他出了園林,丟了師傅。後來第二次見面,媽媽的新家邀請師傅做幾套傢俱,師傅覺得爸爸手藝好介紹給媽媽。當爸爸再次見到媽媽時,爸爸的心就撲騰起來!由於兩個人經常共同探討傢俱的款式、顏色、雕花等,慢慢地互相有了好感。傢俱做好後,爸爸不收錢!媽媽覺得不好,要了爸爸的地址準備寄錢。爸爸呢,暗喜以為媽媽要給自己寫信,留下地址後走了。後來,就這樣你一封我一封的成為夫妻。”文雅望著窗外移動的建築邊說邊看。

“爸爸和媽媽的愛情故事真美!文雅是不是快到了?我們來到市區了。”白堯已經看不到草原了。

“是的,轉過那條路就到我們家了。”文雅遠遠地看到爸爸站在小區外。“爸爸,爸爸!”文雅喜出望外地喊著。

車終於停下,文雅先跳下車,走到周國濤跟前。

“爸爸,這是白堯。”當白堯緊張又興奮地出現在周國濤視線裡,文雅介紹道。

“叔叔好。”白堯啟動了大人喜歡的討喜的可愛的笑容禮貌的問候道。

“累了吧,走我們回家,喝點熱茶吃點我們這裡的土特產。”果然周國濤喜歡這個笑容,抹去了白堯剛下車自帶的那種距離感。周國濤走在前面帶路,文雅和白堯跟在後面,三個人上了電梯,進了家門,來到客廳。

家裡一切佈置都是那麼的用心。

“這些傢俱都是爸爸親手做的,還原了他第一次給媽媽做的傢俱,所以我們家看起來彷佛穿越到三十年前。”文雅驕傲地說。

白堯蹲下仔細欣賞和摩挲著上面雕刻的每一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動物,這種讓人歎為觀止的手藝好像在哪裡見過,正當白堯搜尋著記憶,聽到周國濤的腳步聲。

“白堯,快坐下,先喝點奶茶,這些依次是奶皮、乳酪、奶豆腐。”周國濤熱情地招待著白堯。

“爸爸,你怎麼最近瘦了那麼多?”文雅心疼地看著爸爸問。

“爸爸除了工作,還各處打問你外婆的親戚,希望找出黃芬英和你媽媽是否存在某種關係。”

“爸爸,黃芬英是不是很像媽媽?”

“簡直一模一樣,前幾天爸爸專門去酒店看了一趟,她見到我感覺很陌生,並不像是裝出來的。”

“叔叔,阿姨和黃芬英不會是孿生姐妹吧?”白堯猜測。

“但是從來沒有人提起或說過這事,我問了幾個親戚都說不可能,說你外婆就你媽一個孩子。等我找到那個接生婆一切都清楚了。”

“爸爸,我找到文淑了,但是她不肯見我。”文雅傷心地說。

“難道她因為恨爸爸,連你也不想見了嗎,她是想忘掉過去一切重新開始吧。”周國濤嘆了一聲氣。

“我感覺文淑有什麼苦衷。”文雅的心情瞬間因為妹妹又沉重起來。

“我們先不說這些,白堯是你男朋友?”周國濤看到文雅神色凝重,趕快轉移話題。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在廚房聽到文雅說的是“爸爸”不是“我爸”。

“爸爸,是這樣,我和白堯已經舉辦過婚禮……”

“什麼,你再說一遍?”周國濤的五官瞬間膨脹起來,嚇到文雅和白堯。

“爸爸,對不起!”文雅趕緊道歉解釋,“白堯和芸芸結婚那天,芸芸為了成全我和白堯,她退出,設計我和白堯結婚,我怕他父母不同意我和白堯,於是我們先斬後奏。爸爸,我很愛白堯,我怕失去這次機會就永遠錯過了。”

“那你現在幸福嗎?他的父母有為難你嗎?”周國濤滿臉擔憂。

“爸爸,就是因為他們承認了我,我才敢告訴你這件事。”

“你們婚禮那天是幾號?”

“5月5號。”

“你放棄BJ銀光公司副主編高薪職位,去上海當個小職員,就是為了找他?”

“爸爸,是的,本來只是想離他近一點兒,沒想到我竟然意外等到他了。”文雅深情望了一眼白堯!白堯也回望了文雅,表示他也是意外等到她了。

周國濤重新打量了一下白堯,然後非常嚴肅地說:“我不管你的家庭和出生有多金,但我女兒也是從小優秀到大,也同樣沒有吃過任何苦,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女兒對你的痴情,要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爸爸,你不要這樣說。”文雅推了推爸爸嫌他說得太重。

“叔叔,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如果文雅因為我而不幸福,我也不會幸福。我對文雅的愛雖然沒有您對她那般深沉,但是絕對愛得真誠,只會大於愛自己,不會小於等於愛我自己。”白堯誠懇保證。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周國濤露出笑臉。

“爸爸,下週一,我們去領結婚證,我公公婆婆希望兩家人坐一起吃頓飯。”文雅說。

“好我記住了。今天爸爸高興,我女兒結婚了,爸爸親自下廚為你們做幾樣好菜。”周國濤笑得合不攏嘴。

“爸爸,你很少做飯,怎麼能做好,還是讓白堯做吧。”文雅有些擔心無辜的飯菜被爸爸禍害了,而且白堯第一次來家裡不能留下難忘的經歷,順便向爸爸證明她選的物件很不錯。

“叔叔,你坐著,我來吧,我也想證明我有能力照顧好文雅。”白堯聽出文雅的意思急忙說。

“別叫叔叔了,叫爸爸。”周國濤笑著說。

“爸爸,謝謝爸爸肯相信我。”白堯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

文雅看著爸爸和白堯在廚房忙碌的樣子,她此刻好想好想文淑,而這時的文淑正在和範勳吃飯。

文淑看著一桌子自己愛吃的飯菜,鎖起眉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

“我怎麼能知道你愛吃什麼,這些都是我平時愛吃的家常菜。”範勳笑著說。

“這麼多有些浪費。”文淑很不滿不尊重糧食這種行為。

“我們吃不完可以打包,你不必擔心。”範勳慚愧地說。

“打包回去成為剩飯剩菜對人的身體不好,希望範總下次不要這樣做,你的誠意我已經感受到了。言歸正傳,範總你找我什麼事,非要以這種方式見面?”文淑的冷不是一般的冷,範勳差一點就打哆嗦了。

“我只是想感謝那天會上你站在我這邊,我們的合作方案才能順利透過。”

“我只選擇誠信的合作商,雖然東華公司比你們公司出的條件更誘人,但是他們經理的人品有點不太靠譜,我不想冒險。”

“小黃總,既然我們是同齡人,可以交個朋友嗎?”範勳第一次感到自己交個朋友還心慌。曾經的他拒絕過多少想和他成為朋友的同學或者商業夥伴。

“我從不交朋友。”冷,繼續冷!

“你剛才不是還說我靠譜,我這個人也沒什麼朋友,平時沒事幹就寫寫小說,昨天看到你為我說話,我想和你成為朋友。”心顫啊!

文淑看著範勳那麼誠懇和認真。她也瞭解一點範勳,雖然不知是富幾代但是為人謙和,彬彬有禮。她來到這裡四年,看似存在,其實她只是別人的影子,黑暗的世界裡忽然透進一束光,她應該抓住。於是文淑婉約笑了一下說:“有個朋友應該不錯。”這個笑容令範勳痴迷,心怒放!

“那我改口叫你語詩吧。”心跳,全世界都能聽得到的心跳。

“範勳。”

兩個人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後範勳從文淑喜歡的港星開始聊天,一直聊到名著《悲慘世界》。雖然這些都是文雅告訴範勳的,但是範勳本身也比較喜歡,所以兩個人聊得也比較投機。透過這次接觸,範勳才瞭解文淑原來這麼幽默風趣又有想象力,話語間好多頗有哲理,感覺以她的年齡悟出這些道理有些太沉重,不知道這個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說起話來這樣透徹、老成。而且她有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沉默,有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落寞,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範勳的心從此刻開始探尋文淑的一切,這些思考也有助於他寫的小說中人物性格的塑造。

晚上,範勳回覆文雅微信:公司所有人只知道黃語詩,不知道有文淑這個人存在。而且我和她聊天的過程中,她說她很想念她的姐姐。

文雅看到這條資訊哭了,她可憐的妹妹。

“文雅,怎麼啦?”白堯關心地問。

“我妹妹以黃語詩的名字存在,她不能做自己,不知道四年前發生了什麼。”

“要不我找人調查一下?”

“先不用,等我爸找到那個接生婆再說。”

“聽你的。”

“你說我們兩家在一起吃飯,如果我妹妹在,那是多麼完滿呀,但是……”

“等你妹妹回來,我們再補上。”

文雅難過得點點頭。

“文雅,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不知當問不當問?”白堯有些忐忑。

“什麼問題呀,和我說話還這麼慎重?”文雅笑了。

“我們家收藏了一把做工非常精美的小凳子,聽我爸說高度還原了一幅畫中康熙曾做過的石凳。那個人號稱金手指……”白堯還沒說完就發現文雅的臉色大變,一種被發現不可告人秘密的那種神情。

“是的,那個失傳的手藝人金手指就是我爸。因為我媽的死,我爸再也沒有為任何人做過傢俱。我爸為了躲開找他做傢俱的大官名流,帶著我和妹妹來到NMG生活。”文雅低著頭小聲說。

“那給我爸雕刻的那塊玉是你讓爸爸做的?”白堯猜測。

“是的,我告訴爸爸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孩,他爸特別喜歡古玩,我想拜訪時送件特別的禮物。我爸說他沒有時間畫,說我畫什麼他刻什麼。於是我就仿照畫中乾隆玉璽畫了一個差不多的。”

“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第一次和爸媽見面的當晚決定的。”

“文雅,你用心了!”白堯抱緊文雅感動地說。

“你爸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太貴的名畫真跡我又買不起,只能拜託我爸了。咱們睡吧!”文雅打完哈欠躺倒就睡著了。

白堯把文雅她爸就是金手指的事透過微信告訴了諸葛褚。諸葛褚回信說他早知道了,那個玉龍章一看就是金手指的手筆,除了精湛的技藝外還有一個小篆“盈”字。白堯心想:原來爸爸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那天收到禮物後一直在細細的品玩,他還以為爸爸喜歡是因為他兒媳送他的禮物。

文雅本來還想在老家多呆兩天,好好陪陪爸爸,但是楊舒雯不認親生女兒的新聞鋪天蓋地般席捲了整個網路和影片,他們必須提前回公司處理。文雅也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迎接屬於她的流言蜚語。